心头一震,正对上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徐伯人大惊,刀势一缓,臂上就是一疼,疼痛刺激,神智方渐渐清明,周围怒斥嘈杂也能分辨得出。
——糟糕!
徐伯人高叫:“再不停手,你们杀不了我,都能安心被杀么?我走了!”刀数一变,飞身上马,又将余下骏马首级斩落,一抖缰绳,飞驰而去。
凉风吹掠,脸上全是泪。
若非天阴炸雷,难道他会杀尽众人才罢手不成?
徐伯人忽然觉得身上无比沉重,压得自己透不过气。
怀疑,怀疑自己的能力。
——到底能不能,驾驭剑刀?!
几许雨丝飘洒,冷静和清醒重又回到徐伯人脑中。
终于可以思考,一个个疑问与推测便不断浮现——准确的说,是一直就有、却被疯狂无情所压抑的疑问,终于能够好好想一想了。
结客刀为何要杀水仙小红?
这两名女子是否知道师父埋骨之处?
徐伯人记得惊马奔驰之方向,道上还有线线血迹。
奔驰顿饭之久,血迹渐疏,不由暗自着急——不对!前方突然一大片血迹!
徐伯人就是一惊,急勒马,分外灵敏的耳力捕捉到……女子的惊叫?
循声,拐入小路。
这雨,没有下起来,飘了几滴就停住,日头重新露面。
晴空下,小路豁然开朗,利斧熠熠生光。
骏马立在一旁,地上倒着一个女子,另一女子浑身是血,被个莽夫提着衣领,正将斧劈下去!
——他这一斧却没有劈得出手。
因为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凌空飞起一件暗器,又长又重,砰地砸中了斧头。
利斧脱手而出。
随即一个人自空中落下,正落在莽夫身前,抢步,并掌如刀,啪一下击在莽夫胸口。
莽夫只觉胸口好像堵住一般,连连后退,一跤跌倒,吐了一口血。
头晕眼花了一阵,看清动手的不过是个少年。
——却是一个满身血污的少年!
徐伯人一招使出,觉得莽夫并无修为,自己情急之下,用力未免过重——顾不了许多了,他不当机立断,小红就会被对方一斧劈死。
救人要紧……该死的头痛,得快些!徐伯人揽着小红,就觉脑中翻江倒海。
一咬牙,忍!
“你……挺住!”徐伯人赶紧给小红止血,对莽夫看也不看,沉声道:“我杀了人来的,不想死就快跑。”丢下一句话,冷森森阴寒寒的吓人,还真管用。
再看救下的小红,许是见他来救,放下心来;许是失血过多,一路颠簸,已昏迷不醒。
徐伯人的心,霎时凉了。
“徐少侠……过来……”气若游丝,水仙的呼唤。
水仙情形更加凄惨:四肢骨骼尽断,身上全是伤口,有的开始化脓。
没有接骨,没有敷药。
徐伯人要为她医治,水仙摇头:“我还有点力气,要和你说些事,你……你也要坚持住……我知道剑刀的性子……只请你坚持……”她动弹不得,只能眨了眨眼。
徐伯人也忍着脑中痛楚,点头。师父的告诫,现下他一样也没遵守,但如今,怎能为自己想太多!唉,谁怕?已经决定不放弃,就用自己定力暂时克制罢。
心快要从胸膛挣出,头痛如沸,忍了!
“少侠,我先问你……沈宾呢……”
“你放心,他已经死了——你们是沈宾和结客刀那些人害的?”徐伯人答话,也问。
“不错……”就见水仙眼角泪光中,有了笑意。
那晚楚妃妃与俩人诀别,二人猜想不妙,起出刁庆骨殖,水仙便命小红焚化另藏于别处。故意遣走小红后,水仙便想到沈宾处打探,好见机行事。不料沈宾怀抱楚妃妃尸体,带结客刀许多人来,下重手擒住了她,又将她带走囚禁。
“……小红这痴丫头,不远走高飞,翻回头救我来了……今日刚盗得马车便被发现,一路奔逃,幸好……遇上了你……方才逃到这里,支持不住摔下马,被莽夫看见,威逼我和丫头交出值钱物什,不然就杀……差一点我便死不瞑目……如今,有一事相托,请将夫人与刁大侠埋骨一处!”水仙勉强说完,已经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