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庄?明明是赌坊———”徐伯人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身旁这个“奇怪”的小柳。
“赚银子最省事、最快的地方。”小柳笑道,“进去!”
说这两个字时,习惯性用肩膀一抵旁边的人,
这动作出自无心,然而———扑空!
但是立刻,徐伯人又靠近了他,低低声音:“抱歉,我不是……很习惯。”
“呵呵,不久就会了。”小柳半点尴尬都没有,“快进去啦!”
若有某个地方,能够一天开张十二时辰,且日日如此,那个地方必定是赌坊了。
尽管时正未初,真正的大主顾华灯高挑时才会到,吆五喝六的散摊子依然围得满满当当。
小柳果然“能干”,三两下押单单中,押双双赢,每次都小手笔,居然赚了。
“你不试试?”回头,问身后徐伯人。
“我?”徐伯人想了想,将一把铜钱摊开,一次只押一枚,结果……
“——停、停、停!”小柳一脸难以置信,“你是……白板啊,每赌必输?”
徐伯人依然平静淡然:“我这人,赌钱从未赢过……”他忽然顿住,旋即丢下一句话,“多谢你带我来这里,有件事要办,不能奉陪到底了。”
匆匆说完,竟转过身走了出去!
“呵呵,好,再会、再会!”小柳若无其事,头也不抬。
———当真如此漠视?
小柳将一串钱押在“双”上仿佛自言自语。
“我就接着往下赌罢。”
徐伯人顾不得小柳说了些什么,早已走出赌场,跟在一个黄脸膛,尖下颏,垂头丧气得青年汉子身后,不远不近地走着。那青年汉子方才手气不佳,最后孤注一掷却又赔得精光,左右无人借钱,人连急带气,汗如雨下,一壁嘟嘟囔囔往外走,一壁顺手掏出点东西擦汗。
徐伯人的神情,就是见他擦汗时方才变得仓促起来,而且十分专注。
专注得连表情亦十分僵硬。
青年汉子显得浑然不觉,穿过两条,进到一条破旧小巷,几乎走到尽头,才在一户人家推门而入,口中骂道:“娘的,又输了,快拿点钱给我翻本!”
正在小院里缝补衣裳的妇人闻言,吓了一跳,忙抬起头来,头发花白,面容憔悴,双目红肿,显是不久前落过泪。
她颤颤巍巍的声音:“我……我的棺材本,你都花尽了,我哪里还有钱给你赌,儿啊……你——你要干什么!”
汉子已经进屋,抱出一只扁平盒子,就往外走,吓得妇人跌跌撞撞起身忙扯住他:“儿啊,那是你爹最后一点东西了,不能拿走。娘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这般哭哭啼啼地一拉一扯,汉子欲将盒子收入怀里,妇人伸手去抢,却未抓住汉子衣领,而扯到一条汗巾:“不能拿——这、这是……你从哪里得的?是不是偷的?儿啊,咱娘俩过的苦,可不能就去作贼呀,快告诉娘——”
“老不死的,少罗嗦!”汉子愈发不耐烦,劈手躲过汗巾,另一只手臂格开老娘,欲往外走。
孰料老妇人本就力气不大,一下子不由往后倒去,眼看摔倒在地——有谁在背后扶住了她。
声音清朗如水:“老人家、请小心。”
随即,伸手一栏,挡住了汉子的去路。
汉子横瞪了一眼面前这个少年:“你是谁?闯我家恁地?干吗拦我?还不滚!”
他自是不会将一个少年放在眼里,迈步便闯,举拳便打。
——奇怪的是,既闯不过去,又没有打中。眼看拳奔少年面门,打过去才觉得没沾上人家一点,而人家依然拦在自己前方。
汉子气急,也不想想为何屡打不中,提起拳头运足全身力气又是一下。
拳击出时,少年终于避了。
——却是闪向一边的同时,探手,闪电惊鸿般,从汉子怀里夺得那条汗巾。
鹅黄色,左下角绣着几茎兰花,右上角一弯新月的精致汗巾。
“这是怎么来的?”少年复上一,还是挡在汉子身前,抖开了汗巾,问:“不用你来问,还我!”汉子急了。
——他急,徐伯人也不是慢吞吞。一个箭步已到汉子身后,掐他上臂消泺穴将手臂反扭,脚下顺便扫中他的阳陵泉,汉子腿上臂上蓦地酸软无力,待从错愕之中回神,人已按跪于地,身后少年清朗声音道:“莫非你还不肯?”手上一加劲,汉子双臂立刻痛麻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