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要去守夜。
按照我们这个小组织的惯例,营地四周的垃圾山坳上都要安排人守夜,以免在沉睡中就被人一锅端了。守夜的人选在各个队伍中轮流进行,轮到我还是第一次。
在我来二区之前,我们这个小队守夜的顺序是这样的:库洛洛和玛奇,飞坦和派克,岚和烟。现在有了我,这个排列组合就变成了:库洛洛和我,飞坦和玛奇,烟和派克,岚。岚最大么,他主动说他自己可以。
我来的前两天,我们队刚刚轮过一轮,所以直到今天,才再次轮到打头的我和库洛洛守夜。
老实说,我有点兴奋。
等我们爬到垃圾山顶,天色已经接近全黑。守夜人的待遇还算不错,山顶上专门搭出了一个小棚子,算是有个不遮风只避雨的岗哨。
鉴于地上就是垃圾,库洛洛带了条毯子铺在地上,我们就坐在毯子上,背后靠着凉棚的柱子。
春末夏初的时节,吹在身上的风都是暖融融的。但就这么差不多幕天席地的在夜色里坐上一整晚,还是会冷的。
“靠过来一点,这里越到后半夜越冷。”库洛洛道,把我拉近一点,揽住我的肩膀。
我根本坐不住。没一会儿天色就全黑了,我半跪在毯子上,直起身子四处张望。周围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倒是天上有朦胧的月光,隔着一层厚厚的白雾,聊胜于无。
营地的方向一片漆黑,大家应该都已经睡下了。
“什么也看不见啊,”我挨着库洛洛耳语道,“这样有人来了我们也不知道嘛。”
“你不会用耳朵听吗?”库洛洛也贴着我说话,我们俩几乎看不见彼此的轮廓。倒是他呼出的热气洒在我的侧脸上,又暖又痒。
我用心听,有风拂过垃圾的声音,还有隐隐约约的虫鸣。
“可是好难分辨。”我呢喃道。
“醒着就可以了。”库洛洛道,“真有来行凶的,兴奋的呼吸和心跳声根本隐瞒不了。”
“真的吗?你遇到过?”我隐隐地兴奋起来。
“没有。我猜的。”库洛洛坦然自若地道。
“你忽悠我。”我泄了气指责道,说着朝他那边挤过去。脸上一暖,是我碰到了他的脸。我噘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你别闹。”他抱住我,不让我在一团漆黑里乱拱。
我眨着眼,这会儿天上的月亮暗了下来,是真的一点东西也看不见了。我怀疑我是不是有点夜盲,也不知道库洛洛会不会看得比我清楚一点。
无论如何,全然黑暗的环境让我有点心慌。我不再动了,老实地趴在库洛洛温暖的怀里,他抱着我的姿势让我有点安全感。
“好黑啊,我有点害怕。”我小声嘀咕道。
“你怕黑吗?”库洛洛问。
我告诉他:“我只是觉得什么也看不见,很难受……没有安全感。”
“适应一会儿也许就好了。”库洛洛道,“等月亮出来。”
“月亮真懒。”我噘嘴道。
“……莉迪亚,你到底几岁了?”库洛洛无奈地道。
我吃吃的笑起来。
“说实话,”仗着眼前黑乎乎一片,我胆子肥起来,和他道,“我觉得我现在和刚认识你那会儿的心理年龄差不多——要知道我本来就不小了。”
“倒是你,这些年长大了不少。”我欣慰道。
“幼稚鬼还好意思说。”库洛洛不大高兴地道,“又在兜售你的失忆论了。”
我倚着他,嘻嘻哈哈地道:“我失忆,我自豪。”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我虽然不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但隐隐有感觉,自己是付出了非凡的代价的……以至于每次想起来都怅然若失,心口像压了块巨石。
库洛洛没再说话,他抱着我的手一阵猛动——他在呵我的痒!
我最怕这个了!我受不住地扭动起来,叽叽咯咯地笑得停不下来,眼泪都出来了,连忙求饶道:“我不开玩笑了……哈哈哈,好痒!哈哈哈!……库洛洛求你了!别挠了!哈哈痒死了……”
库洛洛大发慈悲的停下来,我赶紧一个打滚儿离他远远的。在他得意的笑声里,我喘着气道:“太过分了,一言不合就出大招……哎呀我觉得底下人都听到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