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等下!”
我叫住她,抱着手上的糖罐子跑过去,举起装了大半瓶五颜六色糖果的玻璃罐,示意她掏一颗:“吃颗糖,补充体力。”
烟说着“谢谢”,从我的糖罐里掏了一颗塞进嘴里,情绪不甚高涨地和我们挥手告别了。
我看着她离开,又抱着糖罐向其他人走去,一个不拉地招呼他们吃糖。这也算是近日来我们“出征”前的必要程序了。
说起这罐子糖果,却不是我用言灵要来的,而是库洛洛花了大价钱从垃圾兑换点买来的。那时候我还没开始偷摸地用言灵改善生活,这一大罐子装在简陋玻璃瓶里的、拇指豆大小、质地浑浊、颜色暗沉、连口味也不是很多的劣质糖果,已经是贫穷生活里最美好而奢侈的点缀了。
后来我才知道,库洛洛瞒着我,和飞坦攒了好久的钱,玛奇也贡献出她的积蓄,连派克也出了力,才换来了这么一大罐五颜六色的糖果。
收到糖果的时候,我瞠目结舌,看着库洛洛温暖的眼睛,派克略带羞涩的笑脸,听着飞坦别扭地念叨着“早晚抢光他们”,被玛奇把沉甸甸的玻璃罐子塞进手中,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呜呜,太幸福了!
我们到达垃圾投放点时,天边金红的夕阳已经彻底谢幕,傍晚的天空呈现出薄而清透的靛蓝色。
飞艇运来的垃圾没日没夜地投放,不远处的垃圾山隐在夜色里看不分明,只有或大或小的黑影坠落、迸溅,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垃圾山四周,十几架高挑的探照灯打下强光,照亮夜场中热火朝天的场面。天上有成群的飞虫环绕着光源飞舞,地上有大队人马奔走忙碌,排列整齐的劳力汗流浃背地搬运垃圾,一场场小规模的战斗在周围展开。
整个抢垃圾的流程是这样的:
一组强壮矫健的念能力者负责冲进漫天垃圾,抢夺大包的垃圾,送到人力传送带的起点。人力传送带由体质相对孱弱的普通人组成,他们排成一字长龙,将垃圾一包一包地向外传递,一直传送到队伍划定的垃圾存放终点。
此外,专门有一些零散的队伍以打劫别人的垃圾传送带为生,所以另有一组念能力者分布在人力运送带两侧,保护普通人和他们手上的垃圾。对念能力者而言,参与抢垃圾和参与垃圾保卫战的所得是相同的。
普通人所得要少一些。
因为年纪小、身体单薄、不以力量见长,我们小队除了烟以外的其他人全部属于第二梯队,负责保卫垃圾、与人交战。
虽然被归入念能力者的行列,有赖于我的特殊能力言灵,但我却有意识地在战斗中减少言灵的使用,着意磨练身手。
长时间在最前线厮杀的效果是显著的。仅仅几天时间,我轻率冒进、时常以伤换命的打法就被彻底改正过来。
一开始,库洛洛还乖乖遵守“杀人我来”的约定,不再一马当先地冲入敌群大杀四方,而是留在在我旁边帮我挡掉疏漏的攻击,顺便光明正大地划水。不过很快,当我越来越习惯杀人的节奏,变得游刃有余,他也顺利改掉了斩尽杀绝的坏毛病,时常在战斗中放飞自我,跑得不见人影。
有了在六区习得的战斗技巧打底,再加上二区的实战经验,现在的我早非吴下阿蒙,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这样切实可见的进步,和酣畅淋漓的厮杀一样,让人上瘾。
锋利的刀锋以极快的速度划过喉咙,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在半空划过一个半圆,刀刃翻转,轻轻松松割进另一只脖颈,而此时,之前造成的伤口才刚刚有热血喷溅出来。
反手握刀,我借着后空翻的姿势落地,同时脚尖点地,整个人与地面成四十五度倒飞出去,手上的短刀上挑,手腕翻转,错身而过的瞬间,倾斜的刀刃以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割破敌人的喉咙。
挥刀的同时,我左肘向后击出,借着身体后仰的冲劲,狠狠击中了身后敌人的腹腔。因为仗着身量矮小整个人撞进对方怀抱,成功避过了双手的攻击,继而抓住对方一招用老的短暂间隙,收刀,反手后刺,黑色刀芒穿过我脖子与肩膀形成的空隙,毫无滞碍地扎进了对方的胸膛,正中心脏!
为了抢到尽可能多的垃圾,第二梯队负责守卫的人数很少,以一敌多是常态。每天高强度的厮杀,再加上昏暗的天色,一直埋藏在我身体里的战斗本能被极大限度地挖掘。怎样在最短距离内做出最多最有效率的攻击、兼顾多个角度的防御,这是和伊路米单挑多少次也无法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