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到兰绮斯之前,如果有人说世上有人能单凭外表就给人这么大的震撼,我是一万个不信的。
仅仅在流星街,我见过的美人就太多了——玛莎、莺姬、莫妮卡、阿瑟南、蜜瑟尔夫人这样各具风情的大美人暂不提,只说我、库洛洛、飞坦和玛奇,五官之精致也未必输给眼前的少年多少。
但这不一样。
我立刻联想到我本来的声音——那本不是用柔婉、空灵、动听几个词形容的那么简单,就像兰绮斯的外表也不能纯然用圣洁、华美、清丽这样的语言概括。
那些动人心魄的美好,本质上是带有超自然的力量的。
或者你可以说,那就是一种力量,本身。
我突然明白库洛洛为什么要很介意的提醒我了——因为我的确第一眼见到兰绮斯就喜欢上了他。
那种喜欢和你喜欢一轮月、一束花、一首诗的喜欢是一样的。
何况在这样干净的喜欢之外,我还觉得我们身上有相似的特质——我的声音,他的容貌。
我们是相似的幸运儿,也许还背负着类似的诅咒。
这当然是一种奇妙的缘分。
缘分来时,只要微笑就好了。
“很高兴认识你。”他轻轻地道。
这就是我得佩服兰绮斯的另一个地方了——他居然能在刚刚被库洛洛从死亡线上拎回来的时候,洒脱的不去看库洛洛微愠的脸色。
绝非池中之物。
“你好。”我笑着和他打招呼,随即被库洛洛像个没重量的洋娃娃那样提进了怀里,朝山坡另一边走下去。
“好了我们走吧。”他对我道,而我趴在他肩膀上,探出半边身子,对自觉跟在后面的美少年道:“我简直不能想象有人舍得对你下手。怎么可能呢?他们没有对美的感知吗?”
“这样的美,是应该保护的。”我叹息道。
“我很荣幸。可惜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有品位。”兰绮斯含笑道。
“哈哈哈!”我大笑起来,“我喜欢你!”
“兰绮斯,你要跟就跟吧。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库洛洛冷哼一声,打断我们愉快的对话,赤裸|裸地对身后的人道,“我大概不会在这里停留很久。人情你记着,还给库洛洛。”
“好的,我记住了。”兰绮斯彬彬有礼地道,“再次感谢您的高义。”
我不信他不知道库洛洛毫不掩饰的挟恩图报之意,但他无疑是个很识时务,也很有分寸的明白人。
难怪库洛洛也在乎他的人情。
好吧,我和兰绮斯说几句话的功夫,库洛洛已经有些不高兴了。想到他待不了多一会儿就要走了,我也没心情理会别人了。
“哥哥,你别不高兴。”我搂住库洛洛的脖子,软软地哄他,“谁都没有你重要。”
我喜欢兰绮斯就像喜欢一朵花——他也许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一朵花,可全天下的花加起来,也比不上库洛洛一根手指头重要。
亲疏远近如此。
我歉意地转头对兰绮斯笑笑,又对库洛洛道:“我很舍不得你。接下来只和你说话,好不好?”
库洛洛抿着嘴角道:“我们很快就找到飞坦他们了。”
言下之意我在开空头支票。
哎,他怎么这么傲娇难哄?!
我有点后继无力,但又哄上了年纪的、格外孩子气的库洛洛上了瘾,只好使出杀手锏——
我凑过去,软软地在他白皙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他回到过去以来的第一次——然后在他有些惊讶的睁大眼睛时,抵着他的大脑袋悄声道:“别气啊。我最喜欢你了。”
“莉迪亚……”他带着惊讶轻声道。
这时候我才顾不上不好意思呢,心里这么难受,还要面子干什么啊?
抱紧他的头,我闭上眼睛,难过道:“我舍不得你走。”
哎呀,想了想这句话有点歧义,又补充:“我会想念你的。”
——想想这是一种怎样的缘分啊?
交错了十年的时间,我们在这个节点相会,简直是奇迹中的奇迹。十岁的莉迪亚遇上二十岁的库洛洛,这样的交集,大概以后都不会再有——
再见面,就要十年以后了。
“见到你真的很高兴。”我动情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