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怎么做?
身后依靠的门突然被拉开,我毫无防备直接向后仰倒,隔着晃动的泪水看到库洛洛面无表情的脸。
我懵着脸看他,一瞬间的反应是心虚,像个偷做坏事的孩子被家长抓包,听到他语气怫然又无奈:“你不会躲远一点吗?”
眼泪失控地流淌,我看着他说不出话。
接着他妥协地哼了一声,蹲下来,扒拉着把我搂进怀里。
我撞进他温热的怀抱,一怔之后立刻拼命地抱紧他不放,用力到浑身都在颤抖——仿佛这样就可以不分开!
“真不让人省心。”库洛洛手上安慰地拍着我的背,同时责备道。
我乖乖任他骂,只一味地往他怀里钻,心里想着:再抱一抱这个怀抱,崩溃的哭泣也好,软弱的依赖也好,再多一会儿,因为以后、以后可能就再也、再也没……
“你以为我死定了吗?”
“我爱你。”
我和他同时说。
两秒钟的沉默,库洛洛放开我,我抬起头来看他。他原本皱着的眉毛因为惊讶扬起来,神色怪异。
“好吧,我也爱你。”
“你怎么下床来了?”
我们又同时道。
然后是同时沉默。
我看着库洛洛熟悉到骨子里、闭着眼也能描摹得一丝不差的、近在咫尺的脸,忽然就开心起来了。之前的悲痛不翼而飞。我突然意识到,哪怕只是现在,此时此刻,能看着他活生生的在我面前,就是最好的时刻。
这次我抢在他开口之前道:“我们回床上去。”说着站起来,拉他往回走。
库洛洛一直到坐在床沿,还保持着若有所思的神色。然后他突兀地开口道:“你相信你的判断胜过我的话。”
我心思全不在那里,一时没听明白。
“莉迪亚,我跟你说过我不会死,至少这次不会。”他语气怫然,“而你表现的像我已经是个死人。”
我被他说得像被一把刀插|进心脏!第一反应是惊愕地反驳:“我没有!”
但很快,我意识到他说得虽然太过,但却不无道理,顿时被愧疚淹没了,低头道:“对不起。”
我伸手抱住他,靠过去用额角蹭着他的脸撒娇,软软地解释:“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了,对不起……”我想象自己像个面团,挨着库洛洛滚来滚去,磨着他原谅我。
他一开始不肯理我,我就又想哭了,委屈又体谅地想着:果然不能在病人面前表露出悲伤……然后听库洛洛道:“你总是忍不住想最悲观的事,这会影响你的判断。”
他说得认真,我却不肯正视,只一味抱着他厮磨。这时候被他带得连悲伤都不知忘在哪里了,甚至隐隐轻松地想着:等库洛洛好了,我就不必再烦恼所有的事,只和以前一样……
“你听没听见我说?”他不满地推了下我的肩膀道。力道比小猫的爪子重不了多少。我心中柔软,应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只是太喜欢你了,”亲亲他的脸,“别生我的气。”
库洛洛哑了火,向后一仰躺倒在床上,带了点气鼓鼓地道:“真是的,到底我们谁才是病得快死的人……”
他自觉失言地收了声,拿黑黝黝的眼瞳来看我。
我本来还不觉又什么,被他这么小心地一瞅,顿时又心生酸涩,只一眨眼,两颗泪珠砸了下来。
库洛洛看起来有点后悔。我挪过去离他近一些,跪坐在床上,伸出手想摸摸他的头发或者耳朵,又停住,然后被他伸过来握住了。他的手有些虚冷。
“我爱你。别离开我。”我突然道。
心中蓦然被一股空前沛然的洪流席卷,而我顺应了它。
“你又来了……”库洛洛呻|吟一声。他目光闪动,不满地拽了下我的手,道:“如果说真话,爱是一辈子的事。”
“你怎么知道?”我问。
“我爸说的。”他出人意料地答道。
“可是你刚才也说了。”我眨着眼,甜蜜指出。
“啊,反正我的一辈子可能很快就结束了。”他闭上眼道。
我重重地捏了下他的手心以示不满。但我已经不受这玩笑话影响了,抬杠道:“那无所谓,反正我的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