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让我惊讶了。
惊讶过后,自然就是担心。虽然生在流星街,杀人好像不可避免也算不上什么罪过,但残忍嗜杀绝不是一件好事。的确,从四岁我第一次协助库洛洛杀人到现在,我俩手上的人命都已经数不清了,但为了生存不得已而为之,和单纯无意义的杀人,这毕竟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本是人之常情。但真因为这个就将别人生杀予夺的大权肆意玩弄于鼓掌之间,总不是正派的做法,再怎么强调力量也太过了。况且伤害别人都是次要的,怕有后患。
说心里话,我真的半点也不在乎有多少人倒霉地被库洛洛杀了,我只在乎杀了这些人以后,会给库洛洛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我怕他养成习惯日后受累,更怕他因此移了性情。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我在生活中着意观察了一下,以前很多没注意到的细节也都串联起来。
我们小队,或者就说库洛洛,在这个营地中,有意无意地,被排斥。这种排斥夹杂着畏惧和厌恶,并不尖锐和突兀,倒有点像善良阵营和邪恶阵营之间的那种泾渭分明。
挺可笑的,但也烦人。
最开始注意到的是除了我们和第一队之外的另三个小队。其中较弱的两个是家庭式的团体,成年男人作为顶梁柱,上有老下有小。一开始我还奇怪,明明有和我们一样大的孩子,为什么从来没有往来。不说往来,根本就是绕着我们走,畏避如蛇蝎。
我刚来的时候,对方两个小一点的小孩还老是在远处偷看我,眼神好奇,而每当库洛洛走过来,他们就立刻受惊地跑开。营地里闲得无聊,我好几次拿蔬菜干逗他们玩。后来大概是胆子渐渐大了,有一次,一个孩子竟然朝库洛洛吐口水!
我当时惊呆了。库洛洛皱着眉拉我要走开,我蹲在地上不动,看到那孩子清澈的眼睛里分明是满满的敌意!
天知道我当时气疯了,一股气直冲天灵盖!我一把抓过那个小孩子,按在地上就打他的屁股,气势之凶狠,表情之狰狞,吓得旁边的小孩“哇”地一声,哭着逃命去了。
我感觉库洛洛当时也有点看傻了。
孩子的家人很快冲过来,孔武有力的父亲被库洛洛拦住,瘦弱的母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砰砰砰”地在垃圾上朝我磕头,哀求我放过她的孩子别杀他!
我懵逼给她看!我根本没用力好么!除了拉到地上那一下,我手和他屁股就碰了一下,都没出响好么——那么小的孩子,我怎么可能杀掉他?哪怕他朝库洛洛吐口水!
到底是她疯了还是我疯了?!
手忙脚乱的放开那孩子,我几乎是跳起来,拉着库洛洛就跑,始终没敢回头。这这这……这叫什么事?!
我恶心得当天晚上都没吃东西。跟吞了苍蝇似的,我怎么也忘不了那女人恐惧绝望的眼神,磕头磕得砰砰响,额前都是血……你说她怎么不冲上来和我拼命呢?
我@#¥%&……简直“哔——”了狗了!
打那以后,我遇见那两家人都绕着走。他们肯定也叮嘱过孩子了,转眼把我的危险等级提升到和库洛洛一个档次。真是的,你说那么小的孩子,懂什么呢?吐口水……不知道他们家长都教了什么。
还有那个全是年轻人的队伍,第一次来营地和库洛洛传信儿说西边的老大找他的就是他们的人,也都老大不小了,整天畏首畏尾的,不知道对着我们自己脑补了什么……实在看得人不爽。
我知道我知道,其实每次去抢垃圾,这些人离我们都不远。库洛洛玩命似的清场,那场面他们每天看着,杀人如麻、眼都不眨的劲儿确实挺渗人的。可、可也不至于这样吧?总没杀到他们头上吧?
说真的,我每次看到那群人看我们的眼神,跟中世纪的愚民看恶魔和女巫似的。他们倒不敢对你吐口水了,更不敢扬言烧死你,但眼神疏远逃避……那憋屈劲儿,别说库洛洛了,连我都想砍人了。
哎呦我这个暴脾气。
就是看不得库洛洛受委屈,被他吓的也不行!
意识到库洛洛之前生活的氛围不是那么差强人意,虽然库洛洛本身并不在意,但我还是以一种十分挑剔的眼神继续审视着四周。
首先应该意识到,库洛洛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他没有胡乱杀人、或者退一步讲,处处都要斩尽杀绝的习惯。这个绝对没有。所以我认为我应该首先搞明白,到底是什么逼得库洛洛发生这样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