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巳真人的眼眶也已湿润,伸手将邝露扶了起来,柔声道:“傻孩子,爹又怎会让你为难。以后也莫要再说一辈子都不嫁的傻话,你若真心执意定了火神,爹便豁出去支持你又如何?”
“可是……”
“爹都知道,你夹在帝后之间也并不容易,”太巳真人拍了拍她的手背,慈爱道:“爹这次过来不过是为要提醒你,你自己心中有数便好。以后这话爹也不说了,你便按你心意而行,无论是谁,爹都支持你。”
太巳真人说完这些后,又安抚了邝露几句才离开。
邝露亲自将人送到了缈玉仙宫门口,见他背影远去后才忍不住轻喃:“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正如父亲所言,她和旭凤中间确实隔着天堑,难以跨越。
她若要保蓬澜洲,就势必与天后相抗;反之执意和旭凤一起,就必然将蓬澜洲陷入险境。
断或不断,都是困难。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两不负?
“水族真有异动?”紫方云宫内,天后收到下属来报,说是洞庭湖有异动传来,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行事,便回来先请示天后。
“难道簌离出现了?”天后眼眸微眯,眼底迸射出极强的杀机,“派人前去查看了吗?”
“已经查看过了,”来人恭敬道:“此前有异动时便前去查过,只是每每等属下派去的人赶到时,那边又了无动静。”
“可是你们行动太慢,让人钻空溜走了?”天后居高临下问道。
那人不敢辩解,只得更加低了头,以免天后责罚。
“簌离狡猾,怕是你们拿她不住。”天后瞥了那人一眼,冷冷道:“你派人跟着润玉,莫要叫他察觉。若簌离出现,润玉与她母子连心,必要去洞庭湖寻母。等他们母子相见之时,就是簌离的死期。”
说着这话,天后眼底宛如结着千年不化的寒霜,冷人心肺。
“是。”那人抱拳行礼后,转身之际消失无影。
天后站在殿中,微微抬眼。
润玉,莫怪母神心狠,要怪只能怪你并非本宫亲子。
为了旭凤能顺利登上天帝之位,这路上所有的障碍本宫都要为他清扫干净,包括你。
润玉再一次梦见自己被人硬生生拔掉了龙角,鲜血从他额头流下来时,他甚至以为自己会这样死去。
从梦里惊醒时,他浑身都是冷汗。
等天蒙蒙亮时,润玉去到缈玉仙宫,对邝露道:“露儿,我想再去一次洞庭湖,你可愿陪我?”
邝露不解道:“不是我不愿陪你前往,你已经去过一次,可那里并无你要找之人,又何必再去。”
“我对那里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润玉道:“走近那里我便感到莫名的心慌,既想知道真相,又怕知道。但无论如何,我都应该再去一次,哪怕此次前往结果依旧。”
邝露看向他,“你决定好了,还要再去一次洞庭湖?”
“是。”润玉点头,“露儿,我希望你能与我一同前往。”
他不想独自一人面对这些惶恐不安,更不想一旦发现什么时,身边连一个可以握紧的人也没有。
邝露目光移开,思考了片刻后,再度对上润玉满含期盼的眼神,缓缓点头。
两人再度到洞庭湖时,还是几日前来时的那般景色,未曾改变。
然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湖面却是廖无人烟,只偶有飞鸟从湖的上空掠过时,给这偌大的地方带来一丝丝的生气。
润玉站在岸口凝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久久不能回神。
邝露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眺望着水天相交的远方。
微风拂过,缭绕起他们的衣摆随风飞舞,两人的发丝在风中缱绻缠绕,相融在一起。
“我要去湖底一探,”润玉缓缓转头,对身旁人道:“我想,那里会有我想知道的答案。”
邝露知道他说的是云梦泽,便道:“你既已做了决定,邝露陪你同行便是。”
润玉嘴角弯起一抹极浅的笑意,随即单手一挥,一道光将他和邝露笼罩其中。
邝露微微惊讶,抬头时见润玉朝她伸过手来,不由得一怔。
“我们走。”润玉道。
邝露看了看他始终递来的右手,在与他视线相对时迟疑着将手送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