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出城了。”其中一人答道:“应是去了城外的十里林。小姐若有事,不如入府等候?”
“不了,”邝露道:“我去十里林找他。”
邝露又策马赶往城外。
如今立皇太子妃一事在整个奉京被传得沸沸扬扬,润玉一定也知道了。
他会如何做想?
他会不会以为自己在骗他?
一面与他定情,一面却又做了皇太子妃。
可由始至终她并不知情,更不愿做这妃子。
邝露越想越是心急,只恨不得马上飞至润玉身边,好向他解释清楚。
等到了十里林边,见前方树下拴着几匹马,邝露松了口气。
马既留在这里,想来润玉他们应该就在不远处了。
邝露下马,将马也栓在了原地,徒步往林中走去。
郁郁葱葱的林子偶有几声虫鸣鸟叫,阳光透过翠绿的叶隙洒下,光丝如雨铺了满地。
走出半里之地,沿着小路过去后,见不远处的河边站着几人,其中一身着蓝衣、背对林子而立的人,正是润玉。
邝露正要上前,只听见他对面所站的三人中,有一年长者道:“她如今已是准皇太子妃,殿下更不该心软才是。”
邝露脚下一顿,往一棵大树后站了过去,静静聆听。
“是啊!”另一青年也道:“殿下本想与那邝露小姐交好,借助平昌侯府的势力来夺权,如今既然她已成为皇太子妃,那便不能再为我们所用了,殿下又何必为她忧心忡忡?”
“殿下,”站在最右侧的墨衣男子也道:“当断则断,不断反乱。”
邝露大感震惊,心下有密密麻麻的疼痛感如针刺般散开,眼眶也在瞬间红了。
“这不过是本殿与旭凤的博弈,她却最为无辜。”润玉叹道:“本殿不想伤她,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殿下宅心仁厚,”年长者语重心长道:“只是殿下谋划多年,难道如今要为一女子毁于一旦?若二皇子继承大统,殿下便大势已去啊!”
“殿下为今日忍辱负重多年,”墨衣男子道:“切莫因一时心软而至家臣不顾。等将来殿下荣登帝位,若还喜欢那平昌侯之女,便再立她为妃就是了。”
“殿下三思!”
“殿下三思啊!”
三人纷纷作揖。
润玉抬手道:“容本殿再想想。除邝露一事之外,其它诸事皆都依计而行。”
“是。”三人行礼离开。
邝露几乎站立不住,全身仿佛被置于冰窖中般颤得厉害。
她扶住树干,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平定心神,见润玉还站在河边静思,便走了出去。
听见耳边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润玉回头,却惊见邝露就站在一丈之外。
“露儿。”润玉见她脸色不佳,心中暗道不妙。
莫不是方才那些言语,都被她听了去?
“你与我相识、相知、相许,可曾有一事骗我?”邝露问道:“你的字字句句邝露记忆犹新,如在耳侧,如今你且据实回答,可曾欺我,瞒我?”
“露儿,”润玉上前一步,“此事另有隐情。”
“你且说。”邝露定定地看着他,眼眶却已泛红。
“相识自是意外,相知凭心而行,”润玉道:“相许……”
“相许不过是皇室兄弟博弈的一场骗局?”邝露抿唇轻笑,笑意未到的眼底却透着无尽的苦涩,“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那时你说这话,心底究竟作何之想?”
“露儿,润玉之心,情真意切,并无虚谎。”润玉上前欲要靠近,邝露却步步后退,远离他。
“情真意切?”邝露自嘲般一笑,“好,我且问你,寒山寺时,你是否早已知道我便是平昌侯之女?”
润玉急道,“露儿……”
“你且回答。”邝露斩钉截铁道。
“是。”润玉只得道。
“你与我亲近,是否因为知道旭凤与我相识?”邝露再问。
“是,也不是。”润玉道:“我与你相识在前,那时我并不知你与旭凤已经认识。”
“那此后你与我相许,是否因旭凤在其中做了助力?”邝露一字一句问他:“你一早便洞察旭凤心意,所以才顺势应了我的香诞日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