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自己也是,浑身酸痛,好像被人摁着揍了几顿一样,可是他现在记忆里能找到的最后一件事,是他在部落遭人接连灌酒,后半夜好不容易头重脚轻的摔到自己那张床上。阖眼前他记得很清楚,让两三口酒放倒的叶修埋在他那堆毛皮里,睡相十分安稳,情绪稳定。
后来,他模糊地记得自己是失控了,焦躁不已的找着最后几片向导素,但接下来到现在,中间发生了什么事,苏沐秋半点概念也没有。
苏沐秋凝神思索着,一边扫开岸边的积雪,期望能找到被雪冻着而幸存的药草,接着一侧身,余光瞥见的水面倒影,却让他一下止住了所有动作。
--他的后脖子,也有咬痕。
与叶修那遭什么玩意胡啃乱咬的痕迹不同,他后颈上是个清晰完整的咬痕,苏沐秋摸了下,感觉咬的相当深,深的差点能把他的脊椎骨直接咬成两段。伤口已经结痂了,没有摸到血,干涸的血迹将咬痕推砌成了刺青似的黑褐纹线。
很明显是人类的齿痕,而他显然不可能自己咬了自己。
是叶修。但叶修没事干嘛咬他?
苏沐秋纳闷不已,检查后,发现自己肩背手臂也有几道退成浅粉色的抓痕,衣领下密密麻麻像是疹子的细小印子尽管消退的差不多,于感官敏锐的苏沐秋而言,仍瞧出了鲜明色差。
他碰了下后颈的伤口跟身上的各种痕迹,轻嘶了声,刚刚想着这些痕迹从何而来,脑中冷不防掠过数个支离破碎的画面。
——他与另一个家伙,互相撕扯着彼此的衣物,唇齿碾压的深吻,热烫粗重的呼吸,驾驶服下略显苍白的肌理,玫红色的印子,近在咫尺的那双黑眸,泛红的眼尾……还有……还有……
苏沐秋惊愣地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脑袋嗡嗡作响,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浑身烧烫,手足无措地感觉一股滚烫温度灼烧着血液,由脖颈一路窜上了脸。
眨眼间,他彷佛从脖子根到发梢,全被泼上大红油彩。
苏沐秋抱着脑袋无声尖叫,直想在雪地上一边“啊啊啊”的乱吼一边滚个十来圈降温,僵硬半天,他砰的将脑袋砸进冰冷的水面。
窜来的高温止住了,却平息不了心底掀起的惊涛骇浪。
……艹!
他牙酸地爆了声粗,平静无波的河面咕嘟咕嘟地冒出细小气泡。
*
两人讨论后,一致决定回到部落的路程不能急。
尽管目前放在部落里的沐雨橙风带有简易医疗系统,以及他们医疗包的应急药物,然而叶修的伤势注定他们不能赶,省的路途中徒增意外。
于是,顶着大雪横越森林的途中,叶修三步一抽气,五步嚷句疼,被各种叨逼“我是你救命恩人”的苏沐秋除了磨着牙服侍这位“善良好心的脆弱伤患”,找地休息给他吃喝外也别无他法。
其实苏沐秋自己的状况同样算不上好,哪怕叶修四肢健全精力充沛,他们仍快不了多少。只要没有向导,五感失控的问题便一日无法解决。他已经察觉自己本能地频繁凑在叶修周遭,越近越好,每次发觉时他跟叶修的距离都已小于半臂,妥妥地踏破安全距离,很是满腹苦水吐不出,只能强装不知。他不知道叶修是否同样意识到这点细微改变,总之另一人的言行依旧,让苏沐秋暗自侥幸。
此外,至少语言终于“互通”了,眼下两人有大量的时间消磨。
苏沐秋确认风雪渐渐大,再次揪起一旁龟速步行的叶修,将人半扛着拉到了崖壁边下。
那不过是崖壁内凹的一小块地,几个人挤在一块遮风挡雪就有半边身子暴露在雪中,好在他们只有两人,空间仍有余裕。
苏沐秋安置好人之后,熟门熟路地进森林刨了几颗树的根部,掘出几枚拳头大的膨大根结,中途他幸运地挖到了兔鼠窝,不幸的是,这兔鼠洞早已兔去楼空,什么也没有。
他拿石子将树木块根划开缝,剥开递给叶修,后者痛心疾首地瞅着那缝里露出来的白色干粉。
“苏同志,这吃起来像木屑。”
苏沐秋坐在外侧,直接挖了一把雪填到叶修的“木屑”里:“混着雪搅一搅就不像了。”
“哎,现在吃起来像行军口粮,半点味道都没有。”叶修故作痛苦地尝了口能量糊糊。
“你还挑剔上了?有本事自己出去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