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兵动了动眸子，看向我。
啊，好想摸摸他的头是怎么回事?!
唉，这孩子有了心魔，以后怎么飞升?作为飞天大能，我有些忧愁。
“咳”我搓搓手：“我长大的地方是个福利院，院里的阿姨们没一个是香港人，他们都是从中国东北部南下的或者是从四川来的，噢，就是有好多大熊猫的那个地方。”
我看了看冰箱里的东西，还能做几个炒菜，让他吃一次正宗的中式家常菜吧，虽然他是个百岁老人，但是他头发长见识短，
“她们是来香港务工的，做了好多年。也不知道为什么，兴起了想要办福利院这样的想法，明明自己都吃不饱，住大工厂。是不是会觉得有点好笑啊。”
打了鸡蛋进去，西红柿炒鸡蛋，这样经典的菜式怎么能没有呢?
“她们这个福利院啊，既没有报备，也没有参加什么协会，就是几个老女人，在一个非常窄的小巷子里，养了十一个孩子。门上贴了个'小天使福利院'。还是用的简体字，写得歪歪扭扭的。”
炒个土豆吧。他吃过薯条，应该没吃过这个。
“我们刚开始都不会说粤语，是后面才学会的。几个老女人，每天轮班倒，留一个人在福利院，剩下的在工厂像是不要命一样，白天黑夜地倒班。她们每天最爱念叨的，就是'哎哟你看，还有几个月就要过年了，咱怎么凑一顿好的?'就连我们的学习，都是旁边上学的哥哥姐姐们顺带教的，她们还每天给哥哥姐姐送点好吃的，我们都没吃过那些东西。”
嗯，再炖个汤就完事了。
“后来，老女人们越来越老，工厂已经不用她们了，她们就靠自己的手艺，帮人缝缝补补啊，做做饭什么的。在我十五岁的时候，那片老城区要拆迁，本来以为可以去一个更好的地方，结果，补偿没有，她们还要被遣送回去，没想到吧，她们是来□□工的。”
“临去法院的时候，她们塞给了我们每个人一个大纸包，里面是很大的一笔钱。至少在之后的几个月，我们饿不死。你猜，再后来，发生了什么?”
冬兵看着我，给我倒了杯水：“遣送回去了?”
“对啊，本来法官看她们收养了这么多孩子，准备轻判，后面就有人报案说是丢了钱。几个老女人，怕我们以后饿死，就抢了一个富太太的包，法官不仅判了刑，还永久地驱逐了她们。警察不知道我们拿着钱去了哪里。
正因为那笔钱，在那个到处是雪，街边圣诞树上挂着彩灯的冬天。我撑过去了。”
我喝完了水，转过身去切土豆。
“她们□□工犯了法，又做善事收养了十一个弃婴，除了我，其余十人已经成年了，别人没有义务再管我们，她们却给了我们活下去的支撑，法官因为她们不仅是黑户，还抢钱，伤人，判刑十年，勒令永久驱逐，同时让十一个底层挣扎的孩子失去了依靠。你说，这些到底是谁的错?”
“……都有错，也都没错。”
过了很久，直到汤开始咕噜咕噜地冒泡了，冬兵才开口。
“是。你的故事拼拼凑凑我也算明白了不少。这虽然和你的故事没有可比性，但同样的是，人们总会因为站在的立场不同，去看待一件事情的对错也不同，但是总会有一个要比其他的对得多。”
我把土豆炒好了，盛盘，就差炖的鱼汤了。
“你以前确实是个有信念，拯救了很多人的士兵，你后来确实是个杀了不少无辜人的冬日士兵，但你现在，可以是个拯救很多人的冬日士兵。”
冬兵看着窗外的蓝天，眸子里好像多了些什么。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个道理，是福利院的老女人们亲口告诉我的。”
她们还说，现在的黑夜有多冷，你就会感受到之后迎来的阳光有多暖。这是我相信的，我也希望你能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
论，大妈的人生哲学。
第14章 50%-29%
把东西摆上桌后，我们俩在那张并不大的饭桌上相对而坐，我拿着筷子，他举着叉子。
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贫如洗，一览无遗的家里会有筷子。
桌上的食物其实还不够国内的那种味道，很多调料都只能勉强找些替代品，但是味道都还不错了。
他百岁了，虽然我们总说老人口味重，可是这对于头发长见识短，并且每天几乎吃清水面偶尔吃比水煮鸡胸肉的冬兵来说，是有一点重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