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害她爸爸?”
源博雅一脸错愕。
“不,正是因为她想她爸爸。”
晴明正色道。
“为什么……那样会害死她爸爸的,不是么?”
源博雅又迷茫起来。
我也不明白,佐藤冥想见她爸爸直说就好了,又为何扯出陈年旧事?轻易地道出真相不会给她爸爸带来杀身之祸吗?这到底是为什么?
“鬼怪是什么?”晴明眼神深远,顿了顿,“鬼怪是人心生出来的。人心又是什么?是不同于鬼怪的人的意识。束缚于某一执念的鬼怪是无法理解人心的,这就是人与鬼怪的区别。”
“束缚于想见爸爸这一执念的佐藤冥生出了溺之女佐藤冥,溺之女佐藤冥想见爸爸向我们道出了真相,说明她很爱她爸爸,是吗?很爱她爸爸的佐藤冥难道不会想到她所说的会害到她爸爸吗?晴明,我越来越不懂了。”
源博雅露出难色。
“打个比方吧。”晴明眺望远方渐下的夕阳,缓缓道,“一个男人想念一个女人,为了得到那个女人相思成疾。执着的心生出了妖怪,可是妖怪并不懂人心啊,妖怪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女人给吃了,它以为那样就是得到了那个女人,与男人最初的意思完全相反。”
“我好像有些懂了。”
源博雅正在苦思冥想当中。
我好像也懂了,接道:“妖怪与人的理解有偏差?”
晴明扬起笑容,微微颔首表示默认示意我讲下去。
“女儿佐藤冥想见爸爸,溺之女佐藤冥只想见爸爸,忽略了其他的事。她的目的只是见爸爸。”
“有时,鬼怪并没有我们想得周全,执着于某一执念的它们往往守着它们存在的扭曲的痴念。”
夕阳西下,宽大的白狩衣随风摆动,迎着落日的余晖在地上留下长长的倾斜的身影。晴明留下一句令人回味值得我和源博雅深深思考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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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溺之女的冤屈(五)
是夜。皎月当空,星辰疏朗,山间涌动浓浓的白雾。今天是最冷的一天。
晴明支起一条腿斜倚在廊柱旁,漫不经心饮着酒。我横坐在一旁时刻为他斟酒,这里依旧是晴明的官邸。不过,是晴明用纸片变出来的,用纸片糊出来的屋质量不怎么好,避寒还是可以的。
远处,江边白雾翻涌,寒气逼人。源博雅凝神眺望江面用力吹笛。笛声凄凄,如泣如诉,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和着山间的白雾流动,自然一体。山坡脚下,江面清冷,白雾流动,源博雅的身影隐了又现,现了又隐。立在山坡脚下的江边,一袭黄色长袍垂地,犹如雕塑般屹立不变。
饮了好一会酒,晴明似醉非醉地半阖着眼享受夜的幽美和宁静,沉浸在源博雅忧伤又梦幻的笛声中。立在江边的男子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忧伤若幻的笛声如彩带般从笛子中飘出来萦绕在山间,久久不散。凝望那一袭黄色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倾听天籁般的乐音柔软了月夜,真真切切感受到千年前平安京虚浮若幻诡美迷人的气息。
含一口酒,晴明看向源博雅,悠悠道:“何事如此感伤,博雅?”
吹笛的男子停下来,转过身,眼底一抹难言的忧伤,匆匆走至晴明前蹲下急道:“父亲害死女儿,女儿又想害死父亲。晴明,这到底是为什么!”
晴明避开源博雅直视的目光,眺望空中的明月,因为有雾,月已模糊,淡笑道:“平安——倒真是个有趣的地方。”
“明天,右大臣就会来找我们。”
晴明重新将目光回到源博雅身上。
“会……会吗?”
“佐藤元现在在干什么呢?”晴明顿顿,狭长的眼眸睥睨源博雅,唇畔扬起万事皆在掌握之中的自若笑容,“应该是派人去查看佐藤冥的现状。”
“他为什么不自己去?”
“因为我说过,佐藤冥见到他会魂飞魄散的。”
晴明的脸上又一次露出狐狸式的狡慧。
“哈哈,晴明你真是……”
“什么?”
晴明端着酒杯凝神向前倾,笑着挑起长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