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三岛十洲被师尊逼着看了几千年,早已看腻了。如今偶尔看上一日,两日尚可;五日,六日也勉强。若是如你这般日日钻研,那才确实乏味之极。”
润玉微笑道:“长歌慧敏果敢,天性纯善!自然不用像润玉这般,需要依借经文明澈心境。”
是啊!长歌忽然了悟,若非这冗长晦涩的佛经,又有何物能渡这身为极北夜神的润玉,挨过漫漫孤冷寒夜;又如何使得在天后逼迫下小心翼翼生存的天界大殿下,依旧这般温润如玉,和煦善良呢?
顿时,哪些枯燥的经文,仿佛也变得珍贵了起来。
待长歌回神,只见润玉此时已将手伸入话本箱子中,随手拿起一本颜色鲜亮,并在封面绘了一幅美人图的书册。
长歌忽的就反应过来,这必定是月下仙人那些‘珍藏多年的典籍孤本’。
“别打开那本!”
润玉只撇了一眼,就面红耳赤的合上了。烫了手一般,丢进箱笼里。
长歌恨不得找个裂缝钻进去,却不得不窘迫的辩解:“那个,非礼勿视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我真的是没看过!不过月下仙人仿佛误会你我的关系,所以送了那个来说让我们参详……”
长歌越解释越不对,此时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看她都说了些什么?
“若我说,叔父不是误会呢?”
“呃……”长歌脸色微怔。
润玉目光触及那‘珍藏多年的典籍孤本’,面色带着些愠怒,“这些俗物还是莫要污了长歌的眼,我这就去把它们都给叔父退回去!”
长歌始终不敢问起润玉所谓‘不是误会’是否如她所想那般。只怕自己会错意表错了情,那该如何尴尬?
怕是连这好友也无法再做下去。
润玉来时,她满心甜蜜;而润玉离去之时,又患得患失,惶惶不可终日。
于情之一字越陷越深。
谁又能逃得过温柔体贴,完美如斯的君子所编制的温柔情网。
终究是什么都不同了。
长歌自从天魔之战以后,一直住在此地,非在原来的妙音宫。乃天帝感怀乐神功绩,重新赐下一座仙宫。她一直在宫内静养着,这才是第一次见到仙宫大门。
“玉衡宫?”长歌轻声念着宫殿名称,转而问,“这玉衡属北斗,是否就是在璇玑宫附近。”
【另注:璇玑喻权柄,帝位。润玉的宫殿为璇玑,可见作者其实暗喻他为帝。玉衡即廉贞,意为囚】
“正是,父帝见妙音宫人多眼杂,不利静养,特赐下这玉衡宫,让我不至于疲于奔波。”润玉领着长歌将这玉衡宫绕了一圈,熟悉一遍,“你且看看,可还缺了什么,我为你寻来。”
“甚为妥当,这布置之人当真心思巧妙之极!”长歌仔细回忆,自己竟然无法找到丝毫不妥之处,这玉衡宫亭台楼阁秀雅纤巧,妆台浴室一样不缺,书房琴室皆布置得秀雅。便是她自己亲手布置,也未见得会更合她心意的了。
让人喜出望外的是,宫内竟然还有一湾清池,荷花粉嫩,荷叶田田,期间隐没亭台一座。四周视野开阔,远可遥望星幕,近可观荷闻香。亭上笼有轻纱白幔,若是放下即可小寐片刻,在此抚琴也当真是美事一件。
“那小神自当谢过乐神仙上赞许了!”润玉展颜。
“这玉衡宫竟是你布置的?”长歌心口满满的。
润玉携了长歌的手,飞到了亭台之上。“这荷亭可还喜欢,我曾听紫苏说,你尤为喜欢荷花。于是引来瑶池之水,为你种了一片荷。只盼有朝一日,你醒来,能与你在此抚琴对弈,品茗畅饮。”
润玉紧抓长歌的手说得认真,而长歌一直含笑听着。白色轻幔翩翩摇曳,如同她此刻心情。
长歌不着痕迹的轻轻将手抽出,轻轻笑道:“这荷池风景甚好。倒让我想起儿时在人间看到的歌舞,我跳与你看,可好?”
她飞身落于池面,踏波而立,于荷花中摆了个敛肩、含颏的姿势,望着亭中润玉嫣然一笑,便开始舞步腾挪,边歌边舞。
《踏歌》
君若天上云,侬似云中鸟
相随相依,映日浴风
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
相亲相怜,浴月弄影
人间缘何聚散,人间何有悲欢
但愿与君长相守,莫作昙花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