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面色僵硬,便是连平素那副清隽温和的面容也端不住了。
握着的笔尖重重落在纸面上,晕染出一大滩深沉的墨迹。他将笔搁在笔架上,“问儿,怎可如此轻浮。邝露,你先下去。”
“我?轻浮?”莫问莫名其妙的指着自己的鼻尖问?她可从未想到过,这两字有朝一日会套在自己身上,“我哪里轻浮啦?”
“你已非当日小童,自然应知避嫌!凡人尚且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哈?莫问见润玉这一本正经的模样,才想起她此刻外表是已是成年男子。不过天界的法度万万没人间那样森严,几句调笑而已。彦佑也经常这般调笑邝露的,也从不见润玉斥责他。
莫问心底便猜测,他反应如此大,怕不会是吃醋了吧?或也担心她以为自己身为男性,续而爱上旁人
润玉遇事总埋藏在心里,万事不露于面。见他如此模样,莫问反而起了逗弄之心。
于是咂舌啧啧做声,叹道,“年少慕艾!邝露姐姐确实也算得上天界有数的美人了,聪慧过人,性格又温柔体贴。不知将来会配怎样一位夫婿……夜神殿下如此在乎,莫非有意于她?害怕小仙抢先了去?”
“休要胡言!”润玉嗔怪的瞪她一眼,“邝露乃是太巳仙人掌珠,在这天界也算名门之后,家世显赫。生性端方持重,非你可以戏弄玩笑之人,日后莫要再如此。”
莫问憋着坏笑,躬身道,“是!小仙谨遵殿下法旨!小仙若要娶妻,也当寻位如同锦觅姐姐那般,活泼明媚,好开玩笑的绝色佳人才是。”
润玉无语凝噎,顿时无力之感深重。
黝黑眸子,只幽幽看着莫问,半响才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顽童般的性子,怕是配哪位仙子也不恰当……还是多跟在我身边磨练一番。日后……我定为你配一门天上地下,人人羡慕的好姻缘。”
噗嗤——,莫问忍俊不禁笑出声来,“那就有劳兄长费心了。”
这兄长二字,说得响亮。差点又让润玉郁结于心。
可是眼前这样的景象,又让他想起那些与长歌朝夕相伴的日子。
只有与她相识甚久才知,她内里便是这样一个促狭的性子。常以作弄自己,看自己羞恼为乐……
润玉脸色渐渐凝重。
莫问虽然偶尔迷糊,她心思往往比任何人都要体贴细致,处处为人着想。
若他真当自己是男子,断然不会忽视了邝露清誉。加之她平日对女子并无兴趣,如今日这般讨论娶妻撩拨他,倒像是蓄意捉弄……
相通这点,润玉闭上双眸,低首吐出一声叹息,如风散迷雾,喃喃自语道:“问儿啊……问儿!你到底是真不知你身份,还只是假作不知?”
两道黑色雾气弥漫在夜色中,由夜色掩盖,悄无声息的潜入宫殿。
此时虽是月朗星稀,但月光到底不若阳光,只将这天界披上一层薄薄的银纱。辨不清,看不明。
莫问在自己房中正要休息,忽然听到门外异动。她自打修为恢复,这耳力也晋升颇快。当即便知,这璇玑宫有不速之客,竟往润玉侵宫里去了。
虽在三岛十洲,她与破念已经练过手,知道原身不但修为高深莫测,且武艺不凡。尤其擅长使用剑法,便是与火神对敌也不落下风;当年,乃是与火神齐名的天界两大神将。
到底还是她还是有些胆怯,向天空发了一个无声无息的信号法术寻求后援。
便装作找人,不经意进入这寝宫查探。
“夜神殿下,小仙有事请教……”她一面说着,一面推开房门,若无其事走了进去。
这房内两侧皆有轻微呼吸声。一方急迫,一方沉稳,有道是擒贼先擒王,自然得先把罪魁祸首拿下。
想必这穗禾也舍不得,把珍贵的灭灵箭用于对付自己吧?那她也就压箱底的琉璃净火厉害些,赶巧了,她偏不怕火。
于是右手一抓,琴中剑顿时出现掌中,势如惊雷,就向着其中一处刺去。
这是莫问初次见到穗禾。只见她一身白色羽衣,容颜娇美,只是比锦觅与自己逊色了些,也不愧为将彦佑迷得神魂颠倒的大美人。
身为鸟儿,最出众的怕就是这轻盈灵动的体态了,莫问只觉对方滑不粘手。被她探破行迹之后,便转身欲走,不欲与自己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