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身后的苏梦枕也已起了身,将高脚杯中殷红的酒水一饮而尽,同时杨无邪的声音也传过来,“最近一班是九点三十五,飞法国,因为下雪的缘故延误的可能性很大。”
苏梦枕嗯了一声,开始向外走去,一边吩咐,“这里你应付。”
“知道了。”
罔顾那些探寻和好奇的眼神,苏梦枕取了外套在众目睽睽下径自离开了宴厅。
很多年都没有过的感觉,他觉得那种气焰并不是突然冒出来的,而是积攒了很久,到了今天,终于碰到了这个燃点。
苏梦枕面沉如水,直下电梯去车库取了车,没有叫司机,在昏暗的天光灯影中独自开了上路,目的地再明确不过。
离开的时候,身后的宴厅,一个年轻男歌手握住立麦,闭着眼在沉醉地清唱那首著名的《I believe I can fly》
一个两个,都这么任性,一意孤行。
现在,让我们倒回上一个时间点。
那则新闻被各大媒体大肆地报道的时候,顾惜朝才终于确认了白愁飞的警告和自己的猜测。
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东西他只看了一眼,那是一张照片,上面的主体不知道是什么人,这张脸都被模糊遮住了,显然他并不是重点,因为在这个人身后,一个红笔圈出来的地方,两个人影在夕阳的映衬下肆无忌惮地拥吻。
顾惜朝不想再看第二眼,也不想再看任何有关的评论或者其他。
他于是只能关了电脑电视,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发呆。
刚刚才知道,被下了禁足令的不仅仅是他,整个剧组都被雷纯命令近些天来不允许接待任何外人,除了记者就连家人朋友也不可以,他们注定无法在这场风波中安然度过,所以只能选择最简单的方法。
好在,剧组里的人都不会无聊到这个尴尬的时候来打扰自己。顾惜朝冷漠地想,他这一刻不想见任何人,任何人。
白愁飞要自己考虑是选择戚少商还是未来的声音还清晰地响在耳边,顾惜朝最开始以为自己是害怕失去那个令他感到无比温暖和安心的人,然而事到临头了才发现,他恐惧的根本就是这种选择。
他害怕,自己会做出令他后悔的决定来。
顾惜朝想要的一直很清晰,未来摆在面前,虽然路途也许不平坦但至少是光明的,但是当另外一条小径出现在面前诱惑着他的视线,这颗本来坚定的内心便开始摇晃起来。那小径实在太美太迷人,只是看不见尽头隐蔽了光线。
这样两条路让他无从抉择。
他想,自己定然是在乎戚少商的,对比这几个月的日子和过去的二十七年,会明显地发现没有真情的人生苍白无力,他自己都清楚这种感觉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但顾惜朝同时又觉得,彼此毕竟是男人,足以独当一面的坚强不服输的男人,没有爱情的生活也并不是不能想象,倘若梦想事业获得预想的高度,那种征服和成就感也并非就不能填补苍白的生活。
他们到底都还是自私的人,不是爱的不够深,只是人心苦不足。
顾惜朝就这样在房间里呆坐了一个多小时,脑袋里兜兜转转流过许多念头,一会儿想到自己和戚少商,一会儿又想到白愁飞,还有自己在外求学,金枝获奖时的激动……思绪不受大脑控制,飞了很远。
到最后,他几乎就要做出选择,只差那么一针的强心剂。
巧的是,手机恰到好处地在这个时候震了一下,他点开看,是一条短信,发件人,是戚少商。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冰凉得喝下去,感觉到寒冷在体内开始蔓延,捏着电话的手指不知为什么在用力,狠狠地。顾惜朝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便看到静谧的夜色。雪还在下,而且愈来愈大了,他想起了某个相似的夜里相似的雪。
然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笑。
手机里那条短信除去称呼只有13个字
——惜朝,你一定会成功,照顾好自己。
你看,决定已经有人帮自己下了。
那么,该高兴幺?
顾惜朝垂下眼睛看着积满雪的地面,双眼中慢慢被一种阴霾的颜色所覆盖。
哼,自以为是。
他们都一样。
时钟继续反拨,那张照片还没有成为各大媒体的宠儿的时候。
白愁飞看了表,四点四十七分,他找到戚少商。
看着他见到自己前来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对绯闻被抓一脸毫不知情的神色,白愁飞半点惊讶都没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