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天后恣睢而笑,笑声不断回荡在大殿中,听得人毛骨悚然。“夜神莫不是忘了,你能有如今的一切,不过是靠着本座的赏赐和怜悯。若是本座翻脸无情,你早就和你那下贱的娘亲一样命丧洞庭。你以为倚仗水神就能和本座分庭抗礼了吗?”
润玉见天后出言无状,禁不住绷紧了背脊,忍受着仇恨噬心之痛。他告诫自己要理智,要忍耐。
“本座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是选择水神,还是选择我这个母神。”天后言语咄咄,盛气凌人。
“儿臣恐难从命,望母……”润玉还欲请罪,天后却不买账:“好啊,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再称我母神,本座没你这样低贱的儿子。”
润玉直起身躯,面上无悲亦无喜:“小神告退。”
这一刻的紫方云宫,万籁俱寂,却压不住他心中恨意滔天。
为什么!我不争不抢不斗,你们依然不愿意放过我。为什么这堂堂九天,却是恶紫夺朱,狂悖无道!
润玉浑浑噩噩的回了璇玑宫,青瓦白墙下,锦觅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小鱼仙馆,你去了好久,我好担心。”锦觅跑上前环住了润玉。
“觅儿,”润玉觉得自己好累,精疲力竭的堪堪拥住锦觅,将头抵在锦觅耳边。
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感觉到些许宽慰。我什么都可以让,什么都可以忍,除了自己心爱的人。觅儿,你是我最后的底线。倘若天地不仁,我必逆天而为!
白玉染霜华(十七)
“觅儿,你怎么来了?水神仙上呢?”润玉整理好心绪,缓缓开口。
“方才天帝陛下差人传爹爹去见他。我放心不下你,便先来璇玑宫了。”
润玉轻抚锦觅秀发,心中若有所思:“既然如此,我送你回府吧,正好我也有事同仙上讲。”
二人到了洛湘府,见水神闲适的坐在院中煮茶,周身热气弥漫,茶香飘散,手边还摆着一个白釉瓷围棋盘。
“觅儿,不早了,你先去睡吧,爹爹想同夜神手谈片刻。”洛霖开口唤锦觅。
“好吧,那我去找临秀姨了。”锦觅乖巧的点点头。
“坐。”洛霖抬手请润玉。
“仙上好雅兴。”
“仙山习禅处,不语寄手谈。”洛霖吟风弄雅,“方才你在紫方云宫,如何?”
“天后忌惮我得仙上所助会对旭凤不利,命我悔婚。”润玉坦诚相告。
“这帝后二人真是……”洛霖嗤笑,“天帝担心我知晓梓芬之事会与他决裂,对我示好。我本就无心争斗,只想遂了梓芬遗愿保花界太平。可他着实变了太多,为权蛊惑,利欲熏心,言语间竟然把觅儿当成制衡我的筹码。我焉能不怒呢?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让我欣慨交心的太微了。”
“仙上与天帝起了冲突?”润玉微微皱眉。
“本君不喜弄权,却非不谙此道。夜神放心,天帝那边我自有敷衍的办法,只是心中早已与他割袍断义。”洛霖长叹一声,为逝去的情谊感到可惜。
“人生飘忽百年,且需酣畅尽情,还望仙上宽慰一二。”润玉举杯敬茶。
洛霖颔首,亦将手中香茗一饮而尽。
“不知夜神有何打算?”
“润玉今时一如往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愿竭尽所能为觅儿求得一方净土。”
“唉,我始终放心不下觅儿,她太单纯,本不应该卷进这场漩涡。”洛霖忧心忡忡。
“仙上放心,无论付出何等代价,润玉也定会护锦觅一世长安。”
“夜深了,棋先下到这儿吧。”洛霖目送润玉远去,心中却无法彻底平静。
翌日,天帝召诸仙议事。
“本座听闻鸟族内乱,穗禾,此事因何迟迟难了?”天帝语气威严,手指轻点台案,透出些许不满。
“陛下,”穗禾匆匆跪下请罪,“隐雀长老对云梦泽物资归属不满,伙同戴胜长老和旋碧长老出言挑唆,穗禾、穗禾一时气愤,出手伤了旋碧……因此……”穗禾几句话说的磕磕绊绊,天帝见状心知必有隐情,脸色难看了几分。
天后暗骂穗禾办事不利,连忙挤出一抹笑容安抚:“陛下,隐雀一贯同穗禾不睦,想必此番定是存心找茬。这等小事让荼姚来处理便好,何必惹陛下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