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睁开眼睛,就被宛若抓奸现场的众围观仙侍们唬得吓一跳。正想动作,却发觉手中一紧。玄乙低头看向自己凌乱的衣衫,以及与人十指交扣的纤纤玉指,愣得半响回不过神来。待脑中恢复意识之后,眼神便对上了身后明显也是刚刚才醒转的润玉。玄乙顿时一声惊叫,慌忙一把甩开润玉,上下打理起衣衫来。
余光瞟见润玉面对众仙侍逼视的目光,不但神情看不出一丝慌乱,还坦然自若的将视线一一扫视回去。目光所及之处,皆低眉顺目,偃旗息鼓。看看慌得跟个鹌鹑似的自己,再看看他波澜不惊的态度,玄乙忍不住心里狠狠的啐了一句。呸!大猪蹄子!
润玉的视线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面色惨白的邝露身上。他清了清嗓子,淡定向邝露询问时辰,待知道现下已到了巳时,眉头深深的蹙了起来。他环顾四周,才发觉昨夜与玄乙且战且走,最后竟来到了璇玑宫边上。略一思索,便干脆利落的下令。
“现下入朝已是迟了,没时间回七政殿。邝露,你带人将朝服和冕冠送到璇玑宫。那里是我旧日居所,一用俱全。即刻动身!”言毕率先大步向宫内走去。
邝露忙应下,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众仙侍去往璇玑宫。只留下玄乙看着润玉冠冕堂皇的占据了自己的居所,饮恨不已。
今日是十几万年来润玉上过最忐忑也是最尴尬的朝会。哪怕是刚刚推翻父帝统治,第一次登上九宵云殿,于云霄宝座之上面见群臣之时,也不及这一回令人辗转反侧,如坐针毡。
不论他对政令发表什么样的意见,或是下达什么指令,众仙家的眼光始终三五不时的盯在他额角的伤口上。
好不容易挨到处理完所有政务,再无人启奏之时,润玉终于松下一口气,迫不及待的便宣布退朝了。
还没等他踏下仙阶台,便见群臣窃窃私语,拉拉扯扯不休。不久便有大臣私下里来拦他,期期艾艾大半天,才委婉的向他表达众仙看他近日夙兴夜寐,宵衣旰食,人也看着憔悴不少。虽说陛下身子骨素来强健,可这白天黑夜轮番操劳,实在不是持久之道。
其实众仙家也理解他迫切的心情,毕竟陛下已不年轻了,这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天道酬勤”嘛,大家都懂!不过还是希望陛下能稍微节制一点,张弛有道方能来日方长嘛。众仙家无甚能帮得上忙的,于是集体倡议推后朝会一个时辰,给陛下腾出时间休养生息。毕竟,这也关系到天家血脉根基,还望陛下不要辜负大家的心意。
润玉昨夜耗费了不少心神体力,罢朝之后便有些撑不住,再听得这半天云里雾里,不知所云的奏报,实在忍不住瞌睡连连。被大家当代表推出来的仙倌见陛下疲惫至斯,不禁哀哀叹息半响。委婉表示家里有祖传滋补药方,回头定敬献给陛下,其后便边摇头边叹息的告退了。一对上此仙倌最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心疼眼神,润玉心里顿时便有种不详的预感。
待差人打听一番后才知晓,七政殿已经传出无数个版本的天帝风流韵事,一夜之间,六界遍知,顿时被气了个倒仰。咬牙寻思七政殿的仙倌们想是太过清闲,倒是可以抽调到缘机仙子的因果天机轮、盘里去转上几圈了!
邝露行至七政殿时,便见润玉面沉如水,蹙眉不展,似是十分的愤懑不平。走近之后,瞧见他额上的伤口,一时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玄乙仙上未免也太过大胆,居然敢有损天颜。陛下万不可轻易的便揭过此事,需让仙上知晓些分寸。不然,以玄乙仙上胆大妄为的性子,日后越发不知轻重,进而伤害到陛下,可如何是好?”
润玉见邝露出声,方回过神来,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这算不得什么大事,我今日唤你来是有其他事情吩咐与你。”
邝露没有接话,仍是定定的瞧着润玉额角。昨夜玄乙与润玉缠斗大半晚,及至天河中时,早已打红了眼,下手皆毫不留情。停战之后,困乏之下,很快便睡了过去。伤口泡了水,又没及时处理,草草休息了没多久又匆匆赶去朝会处理政务。到了这会儿,伤口早已红肿发炎,青紫中泛着血丝,状似十分恐怖。
邝露眼中不禁露出心疼的神色,情不自禁上前一步,想捧住他的脸。然而手还未伸到一半,便被润玉一把拦住,邝露醒过神来,半是羞愧,半是迫切的向润玉开口,“陛下,你的伤口似恶化了,让邝露用星辉清露帮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