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露吩咐几个仙侍将三个放置了布匹的托盘放到桌案上后,便打发众仙侍退下了。玄乙见这几块料子颜色新鲜,不由得起了兴趣。她素来爱美,在上古之时,平日里连穿个统一的战将装都要别出心裁的弄点花样,彰显与众神女的与众不同。那日决战前一刻,她都要焚香沐浴,穿上最爱的霜华天、衣,将整个人打理得容光焕发才去最后一搏。送死也要死的光鲜亮丽,夺人眼球!
自打来了这里,一时心绪起伏,一时打架斗法的,都没什么精神琢磨穿衣打扮了。这几款布料无论是颜色还是花样,都属难得一见的珍品。光华流转,触之丝滑,玄乙越看越喜欢,心情也雀跃了起来。
“我家润玉对你可真是再上心不过了,小玄乙,你可要好好珍惜呀!”狐狸仙看见新鲜的花样,也十分的欢喜,指着霓裳羽光缎道,“这个红的好,色泽鲜亮,喜庆!”
玄乙万分嫌弃,“你自个儿整日穿一身红,还让别人跟你一起扎堆穿,站一块都分不出来谁是谁。而且这手感毛毛的,没丝缎舒服。”
“你这没见识的,这可是羽光缎,出自翼渺洲的特产!将各色珍惜羽毛缝制在缎面之中,拿到太阳下面一照,缎上光泽层层递进,煞是好看。”
玄乙实在不爱红衣,勉强道,“那好吧,就拿手中这匹去做个披帛。这款月白色的布料做成广袖流仙裙样式,搭配火红的披帛刚刚好。烟霞色的那块便做件浅襟曳地长裙罢。”
敲定了服饰,邝露从袖中掏出一柄剑交给玄乙,“这是昨夜仙上掉落在七政殿的配剑,陛下让我带来还给仙上。”
“昨夜?”狐狸仙琢磨着这两个字,眼神意味深长的瞥向玄乙。
玄乙硬着头皮当没听到,赶紧接过剑柄,却抽不动。用了点力,却还是纹丝不动,玄乙方疑惑的望着没有松手的邝露。
只见邝露沉默良久,忽而抬首,目中泪光斑驳,“玄乙仙上,有些话邝露不知当讲不当讲。但今日,拼着以下犯上,我也不得不对仙上道声冒犯了。”
“敢问仙上,对陛下,可曾有过半点真心?”邝露素来温和平静的嗓音带着哭腔,却字字铿锵,声声有力,“如果有的话,为何要一边利用着陛下,一边却还提防着他。如果没有的话,为何又偏偏要与陛下做下那等事?既不爱他,又何苦撩拨他,令他越发的无法自拔!你可是在,玩弄于他?”
“邝露!”狐狸仙一声呵斥,随即被玄乙拦下,她平静的望着邝露。
“让她说!”
邝露强忍住眼中的泪意,眼眶通红,“你若不爱他,就不要再假意亲近于他,给他希望,最后又让他绝望。陛下他,很可怜的。他受了多少委屈才走到今日这般地位。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陛下的心,已经被另一个女人彻彻底底的给伤过一回了。你若再伤他一次,陛下怕是要遍体鳞伤,再难承受了。邝露还请仙上,在陛下对你尚未情根深种之前,放过他罢!”
第 14 章
玄乙待邝露说完,方不急不缓的道,“倘若我说,我确是在玩弄你家陛下,你又能如何?”
不等邝露由惊愕转为恼怒,便继续接口,“假如我非要利用他,勾引他,等他没有利用价值之后再狠狠得抛弃他,那又怎么样呢?我开心乐意,他甘之如饴,与你又有何干系。你是我的什么人,又是润玉的什么人?你又凭什么插手我二人之间的事?”
玄乙用手指抬起邝露的下巴,眼神直直的对上她通红的眼眶,“你如此爱他,在背后为他苦口婆心,打抱不平应当不是第一次了罢。想必当年于锦觅那里定然也有一套说辞,那么她听从了吗,你的担忧和眼泪又帮到你的陛下了吗?你在背后为他做的这些事,他知道吗?你躲在幕后付出良多,可你所有的委屈和挣扎却没有人看得见。即便是看见了,也不会有人在意。从前的锦觅不会,现在的我不会,你心心念念最爱的陛下,他也不会!”
一滴泪终于从颊边滴落到玄乙手边,她以拇指轻轻拭去,叹息道,“润玉是龙,你可曾见过翱翔天际的龙何时回头看过脚下曾助他腾飞过的袅袅白云?你若想他留在你身边,便不能被他踩在脚下,望着他走远。你必须要做他头顶遮天蔽日的乌云,纠缠笼罩着他,让他围绕着你腾飞,眼中再也没有其他。你若抓不住他,便会被他头也不回的甩下。邝露,你一直退在幕后,偶然向前走一步,很快又会害怕得连退两步,所以你走不进他的心,你也永远只是个局外人,又有何立场对他的生活指手画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