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都是我,无论是天界还是凡间,与你相处的都是我。”锦觅哽咽着打断了他还要继续的询问,“可是,我却并非锦觅。”
润玉将她打横抱起,转身走到榻边,温柔地将她放下,并掖好了锦被,他目光包容地看着她:“那你可否慢慢告诉我,你非是锦觅,又是谁呢?”
“吾名……景宓。”她伸指以灵力在空中写出这个四千多年未曾用过的名字,“道号‘玄幽’,自幼久居剑回峰无极殿。”
“山水相逢景如画,两心相知宓无言,是景宓而非锦觅,可对?”润玉轻轻一笑,眼中仿若淌过蕴藏着细碎光华的星河。
锦觅,不,现在该称“景宓”了,她闻言一怔,目光变得悠远黯然:“原来我的名字也可有如此美好的寓意吗?当年……父亲取这名字,只是因他本家姓‘景’,素来喜静罢了!”
宓,本意便是“安静”。
但在润玉说来,她的名字竟寓意着“风景如画的山水间最美好的相逢,相识相知间最默契的心心相印”!
“宓儿,你还有伤在身,且先好生修养,今日我们既已相识,自能来日方长。”润玉扶着她的肩让她躺好,仔细掖了掖被角,笑容温柔若水,眼神惹人沉醉。
景宓确实难受疲惫得很,她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才能在今日拼命将那缕元灵分离出去,加之被冲破封印所受的反噬之伤,情况着实有些糟糕。
她苍白着脸闭上双眼,不过片刻便沉沉睡去了,或者说是再次昏迷了。
润玉此时方敛去笑意,忧心忡忡地伸手抚摸着她的脸庞,挥手撤去寝殿的结界,吩咐殿门外焦急地走来走去的邝露:“邝露,宣岐黄仙官来。”
“是,陛下!”匆匆瞥了眼寝殿,邝露看景宓已躺到了榻上,那些飞剑也不见了,这才稍稍安心,折身去找岐黄仙官,至于不久前冲出去的那个和花神仙上长得一样的女子,她根本无暇在意。
得了天帝宣召,岐黄仙官不敢耽搁,第一时间便随邝露赶来。
“如何?宓儿她伤势如何?”看着岐黄仙官问诊后,润玉连忙问道。
“回陛下,花神仙上似是受了某种反噬,这反噬对她的真身损害甚重,且因灵力虚耗过度,这才无力自行疗伤,以至于久久难愈。”
“真身受损?”润玉一惊,亲自伸手探查,果然看到景宓那五瓣霜花的真身灵光黯淡、竟显现出了裂缝,虽有他的逆鳞紧贴在旁护持,亦让人看着心惊,“倘若渡以灵力,可能助她修复真身?”
岐黄仙官一听这话,就知道陛下的打算了,暗叹一声点了点头:“自然可以,只是不宜操之过急,徐徐图之为佳,如此方不至于适得其反,使花神仙上伤上加伤。”
“本座知道了,再辅以汤剂调养吧!”润玉点点头,知道这是让他不要一次性给她渡太多灵力的意思。
“是,陛下!”岐黄仙官行礼退下,准备调养的汤剂去了。
“邝露,将九霄云殿的奏折搬到璇玑宫来,如有其它事宜,可来七政殿回禀。”
“是,陛下。”邝露躬身应了,转身自去安排。
待寝殿中无人了,润玉便抬手给景宓渡入灵力,控制着灵力慎而又慎地修复她真身上的裂缝,待觉得差不多了就立即收手,怕渡多了伤到她。
望着她沉睡中脆弱的脸庞,他握着她的手凑到唇边轻轻一吻,也只有她不知道的时候,他才敢如此放肆地亲近她,不用担心会否唐突了她,以致惹她生厌。
其实……很早以前,他便觉得她身上有许多疑惑之处:明明出自与世无争、淡泊超然的花界,却能写出一笔暗藏锐气的好字;明明天性至纯至善,可拿着剑时却果决冷然,远胜许多男子;明明眼神清澈见底,好似不知世事,可偏偏遇事时总能看透人心、看穿本质。
纯真与通透并存,温善与冷然同在,何其矛盾违和,但想到他自魇兽处看到的那些梦境,又觉得在那样的环境下,养出这般的她实属正常。
今时今日,所有的疑惑串联起来,在她的坦然承认下,他自然生出了怀疑,也在怀疑之后方恍然大悟,原来他看到的那些梦境,那个眸中一片清寂、如他般孤身居于偌大山上的清丽仙子,竟不是什么陌生人,而是……真正的景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