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才下车去给对方赔礼道歉又转过头来看这边的男人是不是也有点眼熟?
周离行一愣。
这不是我爸妈吗?!
周夫人向他冲来的气势太足,震得周离行下意识就想逃跑,但这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给否定了。
他怎么能跑?他不应该跑的。
事后周离行再回忆这三十秒的时候,只觉得这不到两百米的小路仿佛就是他人生中所经历过的最长的距离,寒冬肆虐的冻风吹在他的脸上、身上,硬生生地把他的两条腿钉在了原地。
周夫人跑的很急,细细的高跟在湿冷水泥地上踏出清脆却沉重的响声,周离行看着她凌乱的长发,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快要提到了嗓子眼。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周夫人突然在距离周离行不过两丈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的面容苍白,颧骨却被寒风吹的通红,周离行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她抿了抿嘴唇,眼中明亮的光芒在渐渐消失。
“那个……”
周离行被自己开口嘶哑的嗓音给吓了一跳,但就当他想挪动着僵硬的双腿往前走过去的时候,现在他对面的周夫人却像是被恍然惊醒了一般,惊慌失措地后退了一步。
“抱歉,抱歉,对不起啊小朋友,阿姨是不是刚刚吓到你了。”
周夫人的脸上扬起了一个勉强的微笑,口中无与伦比道:“我就,我就急着帮我家先生买早饭,那个,你别……”
“啊……”
周离行愣愣地发出一个无意义的声音,他动了动喉头,试图向失魂落魄的对方解释些什么,却绝望的发现,沉重的痛楚已经在不知不觉的时候盘桓在了他心口,压得他一口气也喘不过来,几近昏厥。
周明汉急匆匆地跑过来搂住周夫人:“淑淑,淑淑。”
他喊了几句,抬起头来朝周离行露出一个无措又强作镇定的笑容:“我夫人这里……”他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她这里有点问题,你别怕,我现在就带她走,你别怕啊。”
“喂,你还没说我这车怎么办呢,走什么走?”一旁被撞了车的司机嚷嚷了一句。
“我赔你,我赔你的。”周明汉急忙摆手,“你先等我……”
司机看看他,又看看面如土色的周夫人,眼皮一翻,不耐烦地朝两人摆了摆手。
周明汉朝着两边又是点头又是哈腰,连抱带拖地想要把自己的妻子带回车上,地上湿,他的脚步又不稳,不过短短几十米的路,就让他险些滑倒数次。
周离行把周先生的狼狈都尽数看在眼里,只他觉得一阵酸涩从心口涌上,疼的他脑子嗡嗡直响。
“……嗯,好的,我没有怕。”
他强忍忍着想要哭出来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没有,我怎么会……Ma……”
周离行脚尖动了动,脑袋和目光却一直粘在周家夫妇的背影上。他微张开嘴喘了几口气,但吸入肺部的冰冷空气非但没有缓解他的苦楚,反而变本加厉地顺着血脉刺入了他几近破碎的心脏。
他呜咽一声,止不住地后退两步,脚下一个踉跄,差一点就要跌倒在地。
是一个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力道及时地扶住了他。
“哥,哥?周离行?!”
周泽楷焦急的呼喊从他的头顶响起。
“泽楷?”周夫人远远地听到声音,猛地回头。
“泽楷?泽楷怎么会……”周先生也顺着声音看过去,随即突然哑然失声。
“泽楷,泽楷你刚刚说什么,你刚刚在叫谁?”
周夫人一下子推开周先生,跌跌撞撞地往回跑去:“泽楷,泽楷?泽楷你……”
她惊呼一声,颤抖着看向被周泽楷半搂在怀里的少年。
“……哩哩?”周夫人喃喃自语般地喊了一声,脚一软,整个人直挺挺地往前倒去。
“妈!”
作者有话要说: 用上海话读“离离”的话,音同“哩哩”,这是周离行的小名。
不要问我周泽楷用上海话怎么读,太鬼畜了。
希望你们能够理解这样的情节,周家父母想要亲近又不敢亲近15岁周离行,只因为他们觉得他太像自己的大儿子,却又明确地知道他不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