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足挂齿。鲤儿无意成仙,能为哥哥做的也只是这些小事罢了。”说起成仙,离湫另有一番感想, “在鲤儿心中,仙妖没什么高下之分。这十丈软红就像是我小时候打滚的泥潭,旁人看起来或许腌臜,耐不得我喜欢。”
润玉自人间一世后,才知六界各有其妙处,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不再以仙为尊,是以对离湫的话深以为然。
离湫转向姑射,起身敬酒,“姑射姐姐,离湫特设此宴,权当是你们在妖界的喜酒了,我祝愿你和润玉哥哥长长久久。”
润玉拦下道:“姑射酒量浅,这杯酒就由润玉代劳了。”
纵然妖界的酒酒性极烈,姑射本性不乏任侠之气,也不好为了一杯酒扭扭捏捏。“不用,既是离湫君摆的筵席,姑射怎能连一杯酒都不喝?”
这杯烈酒辣得只要靠近,眼睛都会觉得刺痛。她索性闭上双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姑射朦朦胧胧地看了酒杯一眼,就软软倒在了润玉怀中,不省人事。
“龙儿!”润玉急道。“鲤儿,你在酒里掺了什么?”
离湫不紧不慢:“润玉哥哥莫急,鲤儿在给姑射姐姐的酒里下了个真言药,不消两个时辰便解开了。喝了这酒,她就什么真话都告诉你。一会儿等她醒来,哥哥无论问她什么,她决计不会说谎!”
润玉皱眉:“胡闹!鲤儿,姑射身为上神,法力高强,你的酒有问题,本是骗不到她的,无非是她待人一片赤忱,才没有在饮用前施法验酒。”
“润玉哥哥,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未来的妻子内心的真实想法吗?”
“龙儿若有什么话藏在心里不愿说出口,润玉又岂能借这真言药强行打听?鲤儿,还不快解了她的酒。”
离湫摊手道:“这又不是毒.药,怎会有解法呢?和寻常醉酒一样,等她自然醒来就好啦。鲤儿都是为了润玉哥哥好。哥哥用情深,可万一又碰上锦觅那种三心二意的婆娘怎么办?我自然得帮你验一验未来嫂子。”
润玉打横抱起姑射,道:“不必验了。我知真心可贵,试探不得。客房在哪儿?我且带她去歇息。”
离湫见润玉有些愠怒,只好作罢,“客房在楼上右手边。”
待两人离开后,离湫才发现独孤求败有些不对劲——独孤向来千杯不醉,怎么才喝了没多久就上头了呢?
“独孤前辈?”离湫摇了摇他。
独孤蓦地睁开眼睛,双目失焦。离湫在心中大喊:糟了,难道喝了真言酒的是他?
“前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独孤哈哈大笑,高声唱道:“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圣贤既已饮,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拿剑来——”
“搞错了,那杯下了药的酒没有让仙子姐姐喝,反倒被前辈抢先喝了!”离湫来回踱步。“不过,这样阴差阳错,也算是合了润玉哥哥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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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玉推开一扇开着的房门,将姑射稳稳放在了床上,随后打了一盆水进来,用湿布给满面潮红的姑射降温。
擦到第三回的时候,姑射醒了。
那双幽泉般的眼瞳沉静地望着他。
润玉想:这个时候,在真言药的作用下,她应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清醒后便会将期间发生的事全部忘掉。
“龙儿,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青楼。”那酒的烈性未消,姑射觉得自己头疼欲裂,但她深深觉得润玉才是真正喝醉的那个——醉得连自己在哪儿都不晓得。
果然…姑射中了真言咒,否则她断不可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青楼。真话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有着极大的诱惑。润玉踌躇片刻,决定问几个无伤大雅的问题。“龙儿,你喜欢我吗?”
“喜欢。”
“那龙儿有多喜欢我?”他期待地看着姑射,就像是一个渴望奖励的小孩。
姑射心道:玉儿这回真是醉得不轻,要是平常的他,根本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的。
喜欢,其实很难说出个具体程度,就好像人们说天高地厚,但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实是谁也给不出个准数。
润玉等待许久不见姑射回答,略微失落,不过仍然微笑道:“只要龙儿喜欢我,喜欢的多少都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