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毕,我又觉他背后太过空白,想了想又添上一片湖水还有几点嶙峋山石,又在画中勾出一轮弯月。
嗯,虽无梦中那人的十分姿态,却也有六分相像了,想必他束上发也就是画中这样吧。我心中欢喜,却又不知这欢喜从何而来。
又过半月,状元公突然告诉我一件事,他的未婚妻苦等他未归,无奈花期将过,半年前听从父母之命已经嫁作他人妇。
我看着他感伤的样子怔愣半晌,怀着希望又结结巴巴问他:“那、那、你我之前所说放妻书还、还作效吗?”
他十分好说话,与我说作效,只是希望推迟一段时日。
我心中对他很是同情,因此即便有些不高兴,但转念一想,再找一个夫人总归不是小事,他想要稳妥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便也同意了他的请求。
下午我有些心神不宁,仿佛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也不为梦中那美人画像了,傻傻的看着园子里面的花草便消磨过去了。
夜里,我又梦到那美人,他依旧躺在榻上熟睡。
我轻车熟路地脱了鞋袜,跨过去、掀被子、躺好、闭眼,动作一气呵成。
不知怎么回事,自从我见了他的脸,这半个月来天天夜里梦见他在榻上熟睡的样子。
我想着在哪睡不是睡呢?
况且我的梦里自然我是主人,他是客人,客随主便嘛!
秋去春来,朝中也在准备官员外放了,状元公被外放到岳阳。
我听闻岳阳楼天下闻名,岳阳楼全鱼宴更是令人口舌生津,听说岳阳楼螃蟹也是一绝……嗯,岳阳是一个好地方。
大概是这个冬天太冷了,我又生病了,每天房内除了药味还是药味,我只觉自己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黄连苦味,也就只有梦里能舒坦一些,暂时躲避了那苦味。
确定外放后,状元公见我身体虚弱,还曾来问过我,旅途艰难,是否要留在京中好生休养。
我大惊失色,错过这次,我找哪来的机会假死脱身?状元公又如何才能摆脱我这病秧子,去找他的第二春?
我苦口婆心向状元公陈述利弊,好说歹说只说的口干舌燥才打消了他的念头。
好在出发前我的身体好了泰半,府内的大夫也点头说可以经受长途跋涉,不过要注意不能受凉。
我全都乖乖点头应了。
一路上果然颠簸坎坷,即使状元公特意放慢了路程,我整个人也要被颠簸的散了架,坚持了一路,到岳阳时仍是生了病。
城里的大夫流水一样请进了府里,直到过了夏,我才慢慢好起来。
第 11 章
我病愈的消息放出去后,一封封赏花帖子又流水一样涌进来,我实在烦不胜烦,又问了几回状元公何时写那放妻书,状元公似乎忙于要事,我在门外等了他几次才终于等到他。
他再三恳求我忍耐一段时间,说他近日正处在紧要关头,旁人都在盯着他,不能有任何差错。
我实在不痛快,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勉强应了,拂袖走了。
他大约是看出了我的不痛快,又托青玉告诉我最迟明年开春便放我走。
回屋我看见桌上一堆帖子,心里仿佛有一股火气不知往哪里发,青玉劝我出去走走,又帮我挑了几家不好推据的,我想想也是该出去走走了,便顺水推舟应了下来。
宴席还是那般无聊,甚至比京城的更无聊,好歹京城里还会有一些新奇的玩意出现,这儿完全就是一个攀比大会,还不如早早回去看看书社里面有没有新出的话本。
好不容易捱到结束,我正盘算着该买一些什么话本,突然马车剧烈一抖,我险些翻滚出去。
车夫低声和我解释,刚刚有一个小叫花突然爬到了马车前,索性车夫知机,拉停了马车。
我心中惦记着我的话本,知道车夫没有撞到人后便让车夫带那小叫花去医馆医治,在知道他只是饿晕了后,又留下了一贯银钱给那小乞儿便离开了。
没成想第二日从黄夫人的赏花宴回来时,那小乞儿又拦了马车,说他想要卖身为婢女。
嗯?
婢女?
车夫也惊讶地叫出了声,“你是个女娃娃?”
我忍不住掀了车帘打量了乞儿一眼,昨日大概是因为她蓬头垢面,完全没有看出她竟是个女孩儿。
她看见我正在瞧她,连忙向我磕了几个头,求我收留。
我盯着她乌溜溜的眼睛,不知怎的心软了一瞬,把她带回了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