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千年已过,自己竟然还是这般的了解她——一个小动作,就能看出对方有所盘算。
想到这里,润玉嘴角的嘲讽不禁更深了。
润玉啊润玉,你真是可悲啊!
“身死道消又如何?”穗禾眼里带着冷意,不急不缓的说道,“穗禾不过是求仁得仁罢了。”
“那般凄惨下场也不过这〈求仁得仁〉四个字,”润玉听到这里,心下倒是惊讶如今穗禾的转变,慢条斯理的说到,“本座倒是好奇,穗禾公主如何的〈求仁得仁〉,竟也能这般的波澜不惊?”
“原本倒是不想说的,不过,”穗禾打量着这璇玑宫,又看了看润玉,轻轻的叹了叹气,“看到天帝陛下这般落寞可怜,罢了罢了,本公主还是大发善心,做一次为天帝陛下解惑的好人罢了。”
穗禾的目光和语气让润玉尤为的不舒服,尤其是这种打量,更是让润玉觉得不堪,似乎要剥开层层华丽的外衣,看到里面原本烂透的芯子。
无论他是否是当今的天帝,执掌九天也好,手握八方权势也罢,在眼前人的眼里,他润玉依旧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子。
即便如今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帝,而她却是个下场凄惨,身死道消,被驱逐鸟族的孔雀。
眼前人的目光,从未为他逗留过丝毫,就连惊艳都不曾有丝毫。
穗禾,你当真是残酷至极!
“若是世间一切是注定要消亡的,以何种方式消亡,又有何区别?”润玉听见眼前人言语里带着几分感叹,“作为九天的神,谁能保证,自己手里是那般干干净净,出淤泥而不染?”
“穗禾倒是下场凄惨,”穗禾听到这里,无所谓的说到,“有着风神水神两条命在手,又能让锦觅痛苦不堪,亲手杀了旭凤。这一一细细算来,倒是穗禾赚了不少呢。”
“天帝陛下觉得呢?”
“穗禾公主倒是让润玉对〈死性不改〉这个词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润玉冷冷的说道,“这天上地下,只怕也是穗禾公主独有了。”
“那穗禾倒是感谢天帝陛下的夸赞了。”
穗禾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润玉语气之中的讥讽,只是笑着应承着。只是这句话说完,眼前人的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让润玉心下有种不好的感觉。
“就算天帝陛下心心念念的锦觅仙子,也当不起这〈出淤泥而不染〉这六个字吧,”穗禾看着润玉变的难看的脸色,眼里的嘲弄更深了,“经历了这么多的锦觅仙子要是真能当得起这几个字,那穗禾还真只能感叹——这花界的花神,还当真是一代比一代,嗯,婊呢。”
“你……”
润玉听了气结,当真是不知道眼前人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从好好的修养的公主到了爆粗口的样子,只是自己又没有立场来说什么,猛地一甩衣袖,指尖灵力微动,润玉径直走到了石桌旁,坐了下来,连连喝了好几杯水。
“怎么,戳到了天帝陛下的痛处了?”
润玉原本拿着手的杯子顿了顿,看了穗禾一眼,又冷冷的撇过了头。
看着润玉坐在了石凳之上,原本神色难辨的天帝陛下到底是被她气的多了几分的正常人有的神态,穗禾倒是不禁想着这千年来润玉给人的感觉——润玉一直是没有存在感,旭凤在的时候,似乎每次见面,眼前人都像一个影子那样跟在旭凤身后,怎么说呢,一袭白衣锦袍,倒像是旭凤夜间走过后,那落下的一地月光。
千年来,润玉都将自己的情绪放在了那名叫做〈温润如玉〉的盔甲后面,围了一层又一层的,如同这千古不变的冷冷的月色,温润如玉,透人心寒。
只是,这样寂寞又没有存在感的一个人,遇到了锦觅旭凤,倒真不知道是劫是缘呢。
锦觅
穗禾在心间慢慢的念着这两个字,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不急不缓的轻拂衣袖,坐到了润玉的对面。
“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锦觅这般的样子,又有谁能说先花神是那般冰清玉洁,不染尘埃?”
“穗禾公主不给逝去之人抹黑,心下便不痛快了?”
“抹黑吗?”穗禾看着润玉,撑着头,不错过润玉脸上丝毫的情绪,“天帝陛下对于锦觅的人与事,还当真是维护的紧呢。”
“这倒真是,”穗禾顿了顿,一字一句的说道,“可怜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