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蔡居诚接过福袋,打开看了看,不过稀疏几两银子,不由得皱起眉头。“就这么点?果然,我不能对那群东西抱多少期望。什么压岁钱!还不是拿来戏弄我的!”
唐令羽摇头叹道:“好歹也是大家一片心意啊,师兄,你怎么就是不明白?”
蔡居诚虽然嘴上嫌着东西少,但还是默默把东西放进了口袋,道:“不劳你费心,东西带到了就请回吧。”
“我说蔡师兄,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啊?你一个人在这儿多闷,我陪你聊聊天多好。”
蔡居诚一记白眼翻过去:“谁要和你聊天。”
唐令羽和没脾气似的,只乐呵呵地笑着:“好了好了,我不拿你打趣了,今天是除夕,外头街上可热闹,我是来带师兄你出去玩的,我和梁妈妈说好了。不过师兄你可真贵啊!陪玩一天两百两银子,我们暗香要卖多少香料……”
“你说……带我出去玩?”
“对啊对啊。”
蔡居诚陷入了沉默。
打他记事以来,他便一直待在武当山上了,每天繁忙的课业与练武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也从未抱怨,因为那时武当的所有人对他是寄予厚望的,他是整个武当的焦点,多么的风光无限。
他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玩”过,或是说,他对外面的世界并不了解,武当是他的全部。因此当他被逐出武当时,他就等于失去了他生命的全部。
蔡居诚隐隐约约记起小时候萧疏寒带他去过武当山下的庙会,他畏畏缩缩地扯着萧疏寒的衣角跟在后面,萧疏寒便柔情似水地冲他笑。那是蔡居诚一生中仅有的快乐时光。
蔡居诚并不懂爱,因此直到如今他还是懵懵懂懂地把对萧疏寒的感情,称之为爱。
他在金陵如今也待了好几个月,却从来没见过外面的风光。如今玲珑坊四四方方的天,和万圣阁私下派的暗卫,局限了他的世界,局限了他对所有美好事物的幻想,他在这小小的龌龊之地,日日夜夜的死过去,又在第二日痛不欲生的活过来。
要是当初在金顶师父再认真地看他一眼,而不是无情将他推开,一切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呢?
唐令羽见他发愣,便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师兄,你在想什么啊?”
“与你何干!”
“哦。”唐令羽老实巴交地收回手,“那师兄你要不要随我一块出去玩呀?”
蔡居诚难为情道:“既然你花了这么多钱,那我,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好了。”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梁妈妈是偷偷安排了人跟着我们的。”
“……”
除夕这日的金陵,要比以往更为热闹。
街市上商贩如云,店铺人家皆张灯结彩,齐迎新岁。来来往往嬉闹的孩童扮作舞狮模样,妖冶的少男少女们穿着各色时新的袄子在人群中打俏穿行。鼓楼街两侧成排的青楼窗口常有美人探头观望,巧笑间不知勾去了多少行人的目光。
就算是这般姹紫嫣红,繁花似锦,蔡居诚也是出众的。
唐令羽不知是自己心底的卑微,还是任何一个与蔡居诚接触过的人都会有的感受。总觉得这般道骨仙风,混灵出尘的人,就该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待遇,就该被人供奉在心尖上。相比之下其貌不扬又武功平平的自己,与蔡居诚简直是云泥之别。
她能透过蔡居诚似水似雾的眼眸看出他对四周一切的惊喜,而他却克制住自己不表达出来,真是不坦率啊。
“蔡师兄,你离开玲珑坊后,打算做什么?”
“废话,当然是杀了邱居新!夺过武当掌门这位置。”
唐令羽沉吟片刻,只道:“其实,蔡师兄你不一定必须要当掌门的呀,江湖这么大,风景这么好,你带着一身本事四处行侠仗义,岂不更好?”
“我才没那闲工夫!”蔡居诚怒不可遏地看向她,要是换做他人,早就被吓出一身冷汗了。唐令羽却知道他武功已失,身子骨软得和女人似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我的傻师兄,你一辈子有的是闲功夫呢。你以后还要拿这些闲工夫娶妻生子呢!师兄,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未来啊?”
“……”
唐令羽一拍脑门想起一件事:“对了师兄,我过几日要替掌门去你们武当拜年,有没有想捎的口信或者想送回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