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也是老天的恩赐,见他们没法生孩子,就赐给了他们一个孩子。
原本程殊还担心纪别会不喜欢这个孩子,但没想到才过了没两天他就把孩子当成宝了。每天下值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抱着纪桐,等纪桐长大了一点,他更是连喂饭都要亲力亲为。
别人家都是严父慈母,在他们家正好反了过来,纪别是那个慈父,程殊是那个严母。
程殊对此也很无奈,但纪桐几乎是全家宠着长大的。不仅是纪别,还有曾经慈宁宫的一众宫人,都喜欢他喜欢得不行。
原先慈宁宫的人,福顺早已年老体弱,程殊本想放他回乡,但他以家中无人为由坚持跟着程殊。春玲嫁到了外地,程殊亲自为她寻的亲事,对方是一名举子。知夏最终还是和那名侍卫在一同了,只是当年的小侍卫如今已然成了一名千户。安忠也来到了府上,还为了纪桐能骑大马而吃胖了不少,俨然就是福顺年轻时的样子。
一年前,纪桐刚回说话之时,最热衷的就是将所有人叫上一遍。每每有零嘴吃时,他都会抓上一把,啪嗒啪嗒跑到每个人面前。
“娘吃,爹吃,福顺爷爷吃,知夏姐姐吃,安忠哥哥吃。”
也不知为何,纪桐这孩子总是比别的孩子慢上半拍。人家孩子生出来一年就能晃晃悠悠走路,而纪桐过了小半年才会。人家孩子两岁就能说一些句子了,他却才会学叫人。
程殊有些担心,但纪别却完全不当回事,只说我们桐儿是大器晚成,大智若愚。
程殊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不还是在说纪桐傻。她暴躁地将纪别狠狠揍了一顿。
如今,纪桐吃上几块小点心,就将小木马的事情彻底忘到脑后了,而纪别将削废的木头收了起来。
晚上程殊点着灯给他清理手上的木刺时,纪别疼得连连嘶声。
“你就是逞能活该。”程殊嘴上生气,但心里还是心疼得不行,“你不能就这么宠着他。”
纪别嬉皮笑脸地说:“你对他严点就是了,我是没法子了。”
***
春去秋又来,纪桐已近五岁,该是开蒙的时候了。
纪别当年身为状元,还曾在翰林院待上一段时间,如今又是大学士,按理说给纪桐开蒙是绰绰有余的。
但纪别满脸纠结:“不是我不愿,实在是我不行。开蒙那些东西,三字经,千字文,我还是上辈子学的,早不知扔到哪里去了。”
程殊没办法,她原本还想亲自上阵,但估量了一下自己的水平,想着自己基本就是认识字,意思能看懂,再就没了,她也只好妥协了,让纪别去找先生来。
若是纪别振臂一呼,愿意给纪桐当先生的能从城南排到城北。但也正因如此,他不敢这样做,谁知道这其中是否有别有用心之人。
纪别想了一日,终于想出个主意。正巧下旬就是三年一次的科试,他将落榜举子的卷子都拿了来,挨个看过去,找到那文章朴实无华的,请人来给纪桐开蒙。
那举子年纪不大,举手投足之间倒是没有文章那样木讷,显然是在文章上还没开窍。被纪别请到府上时,他原本已经收拾行李准备回京了,却没想到一跃成为了给阁老儿子开蒙的先生,简直是感激涕零。
在开蒙的时候,纪桐也表现得不甚聪明。别人一遍学会的,他要学上两遍,别人读十遍就能背住,他读了二十遍也只是磕磕绊绊念下来。
程殊这回是真的着急了。她倒是没指望纪桐能再拿个状元回来,但怎么也不能连个秀才都考不上不是?
这天晚上躺在床上,程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纪别明日还要上早朝,但程殊在他身边烙饼生生将他吵醒了。他只得起来问道:“这是怎么了?又有谁惹到阿殊了?”
程殊想必是就等着他问,闻言翻了个身面对着纪别,语气忧愁地开口:“桐儿这个样子,以后可如何是好啊?”
“又怎么了?可还是读书不好的缘故?”
“是啊,”程殊说道,“你说他爹是个堂堂的状元郎,怎么孩子连三字经都读不明白呢?”
纪别沉思了一下,说道:“可能因为他不是他爹亲生的吧。”
程殊原本愁的不行,被纪别这一句话逗得忍俊不禁。但她还记着是要同纪别商量烦心事的,强忍着不笑。
纪别也不说话,而是静静地等着。只见程殊很快就忍不住了,再次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