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别说了一番祝高中之类的客气话,寒暄了一番才说出自己的来意。
“赵兄,弟弟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求你救命啊。”
赵言理被他的态度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
“赵兄也知道,这几天弟弟的日子不好过,只是如今远离朝堂太久,实在看不清朝中的动向啊。”
赵言理原本还有些为难,纪别只能百般相求,最终他无奈之下,只能告知了纪别:“是怀阁老,今日正准备让御史上疏弹劾,这也是季平同我说的。”
薛庭安与纪别不睦已久,只是两人许久未见,纪别都快要忘了就这个人,没想到真正开始针对他的时候,薛庭安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了出来。
纪别匆匆和赵言理道了别就离开了,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他改日来指点文章的请求,转头他又去了公孙酉家中。
似乎在陷害纪别却被他大而化小地处理了后,公孙酉就突然开了窍,如今已经进入户部成了一省清吏司郎中,官居正五品,也是朝中鼎鼎有名的肥差。他的家中就富贵了很多,甚至还有门房收了纪别的名帖才给他开门。
纪别曾对公孙酉有恩,当年文章的事是他一力保了公孙酉。最后不知公孙酉和背后主使是如何商议的,总之他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公孙酉比赵言理还惊讶,纪别上门之时,正赶上他家中晚膳的时辰,他还特意拉着纪别用了膳,才和他说起正事。
纪别照例又卖了一通惨,说着说着自己都假意抹起了眼泪。公孙酉见曾经的恩公如此之惨,也跟着义愤填膺,吐出来不少朝中之事。
纪别临走前自己在心里整理了一下,才突然惊觉,朝中要变天了。
先是首辅张阁老要乞骸骨还乡,再是次辅怀友明不能如期当上首辅。但内阁中是论资排辈,怀友明若是没法当首辅,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被踢出了内阁。
因此,一切事情到如今就说得通了。
用江湖上的话来讲,纪别就是怀友明交给新皇李宴的投名状。
第48章 前世姻缘
在慈宁宫中闭门不出了数日之后,程殊听着宫外的流言,只觉得愈发心惊。
大理寺作为三法司之一,办案只讲求一个“真”字。即便没有证据指向纪别,但真正的杀手还没有找到,也被人出来给他辟谣。
而弹劾纪别的折子也像是雪花一样飞进了内阁和宫中,层层叠叠铺满了一个书桌。程殊听到的消息不一而同,但是不出意料都是对纪别不利的。
她再也没法在宫中安坐了,而是亲自去了乾清宫要见李宴,李宴却始终没有见她。
程殊急得一天天地瘦下去,嘴上也起了一个硕大的燎泡,福顺也跟着急得不行,但还有安慰他。
上次福顺被押着去了太医院诊脉后,发现了一堆的病。原本程殊已经让他不用伺候了,但最近他也回到了程殊近前。知夏和春玲也十分愧疚,因为她们没把程殊伺候好,而在福顺面前抬不起头来。
福顺没心思安慰她们,而是强行让程殊连着喝了两碗去火茶,然后给屋内点上了安神香,让程殊去睡一觉。
大概是安神香有奇效,或者是福顺的话就给了人安心的效果,程殊紧绷的神经竟然逐渐放松了下来,然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混沌之间,她的意识回到了前一世,回到了她和纪别初相识的时节。
***
上一世两人初相见也是在金殿传胪上,但那是小皇帝尚在,程殊便没有越俎代庖。对那个玉树临风的状元郎也只是单纯地欣赏,但在纪别按部就班地成为了侍讲,进宫讲学之后但他人才首次近距离相见。
程殊还记得宫中初见的那日,是一个寒风凛冽的冬日。彼时她正垂帘听政,对朝政干涉颇深。那时年纪轻轻的她尚有着一股子傲气和不服输的精气神,咬牙坚持着女子不会比男人差,坚信自己处理朝政也是手到擒来的事,然而现实却不如她意。
那年的冬日,即便已经是两辈子过去了,程殊仍然记忆犹新。那年河套一带遭受了百年不遇的暴雪,许多房屋被厚重的积雪压塌,成千上万的百姓在雪灾中被活活冻死,更遑论鸡鸭牲畜,尽皆在雪中被掩埋。
缺粮米,少衣物,那年冬日的河套仿佛人间地狱。小皇帝正是学着理政事的年纪,程殊一边要挂念着灾情,一边还要同时教给李漠如何处理这一切。她几乎是通宵达旦地处理政事,这样焚膏继晷的日子过了约有半个月,程殊染上了重病,几乎卧床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