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内力耗尽,周身也尽是虚弱,西门吹雪方才就知道这孩子在强撑,如今骤然遇见了这样的天灾,一个弱小的、周身无力的小女孩会又怎样的下场,西门吹雪简直不敢想象。他的心不断的坠下去,很沉很沉的坠下去。
风速越发的大了,一块也不知是石头还是木头的东西冷不防的撞上西门吹雪的肋骨,他一时不察,也无法闪避,就这样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唐天娆被飓风卷起来的时候就暗觉要遭,只是如今她力竭,竟是半分抵抗自保的力气也没有。她并非坐以待毙的人,更何况……她不敢死。
唐天娆不敢想象,若是自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面,她家小舅舅该何如?整个唐门又该何如?将唐门上下的弟子飞快在心中过了一遍,唐天娆竟是想不出除了她自己之外,还有谁能帮着小舅舅撑起整个唐门——唐天纵沉稳有余,野心不足;唐天勋一腔孤勇,难顾大局;唐天恒心智谋略不输,只是资质太过平庸,勉力学了惊羽诀却难以发挥十之七八的威力;唐天勤长于妇人之手,良善太过……
一直将心中任选捋到了最新入门的唐天纵,唐天娆也只能感叹一句唐天纵心性不够沉稳,因是幼子又天纵奇才,难免被保护娇宠太过。这样的孩子若是她唐家堡的小姐自然无碍,然而他若要扛起振兴唐门的责任,少不得要更加历练。
可叹如今唐门一十五个男儿,竟无一人合适担任门主之责。
唐天娆咬了咬唇,只觉得胸口一股热血灼烫。她倒并不惧生死,只是心有不甘,直叹“天绝唐门”——好容易可以穿过时空,让大唐而来的异人为唐门之兴留下星星火种,可是居然就连这样零星的希望都要被湮灭么?
死死的咬住唇畔,只觉得唇齿之间都是淡淡的血腥味,唐天娆瘦小的身子在龙卷风柱之中摇曳不定。
在这样的危急之际,唐天娆冷不防被一个人整个拥在了怀里。那人将她整个人都扣在怀中,似乎想要为她抵挡不断飞卷的狂沙,又接连辟出数掌,将那些碎石和瓦砾挥开,不让它们砸在唐天娆的身上。
唐天娆勉力睁眼,入目是一片黑色的布料。她嘴唇动了动,却最终因为风大而没有说出半句话。在陷入昏迷之前,一个名字破碎在唐天娆的唇间。她念的是一个人的名字,是……陆小凤。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样恐怖的飓风渐渐停歇,一望无际的大漠缓缓恢复了来时的平静,只是那座屹立千年,几经兴衰的楼兰古城,却被这场飓风摧毁,再也不留半点痕迹了。
“少主!少主!”
平静的沙漠被一队身着宽大白袍,赤|裸着胸口的大片肌肤,身后背着双刀的人马踏碎,这些人行色匆匆,却是不肯放过沙地上任何一点可疑的地方,但凡看见可能的衣角武器之类的东西,他们势必就要停下细细翻找一番。
这些人仿若不知疲倦一般,不断呼喊着某个人的称呼名字,也不敢错过哪怕寻到西门吹雪的任何一点可能。
西门吹雪其实伤得并不重,他被硬物击中了肋骨,只是肋骨并非是人体的要害之地,那样看似恐怖的冲击,其实只是让他短暂的昏了过去。这会儿风停了下来,他在沙地上躺了一会儿便醒了过来。
手中是自己一直紧握着的乌鞘长剑,西门吹雪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肋下,确定那里并没有骨头断裂,只是恐有一些青黑罢了。暗自调息了一会儿,西门吹雪站了起来,开始在周遭寻找自己能够用到的东西——水囊、食物。
他虽然是在万梅山庄长大,可是却深谙大漠的残酷。正是因为这份残酷,所以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更何况他不仅仅是要自己活着走出这里,更重要的是,他要找到阿娆。
阿娆那孩子平日虽然最是淘气,可是却是西门吹雪早已认定的妹妹。他们是家人,既然同来,就必须同归。
白衣的少年还没有长够成年之后的身量,只是此刻他的身影竟是几许坚毅,恍惚只是一息之间,他就已经长大了,已经知晓自己应该承担怎样的责任了。
漫天黄沙之中的一点白雪,其实很容易被找到。很快,西方魔教的人就寻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众人恍若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立刻向西门吹雪蜂拥而去。
如今西方魔教倒是没有什么玉天宝,西门吹雪和君姝明晃晃的摆在那里,整个西方魔教之中的人都知道,那是自家少主和自家夫人。更有甚者,因为西门吹雪是和君姝一般姓氏,西方魔教之中还有个众人彼此心知肚明的传闻——他们的教主大人,恐怕是入赘的。所以他们西方魔教啊,始终是姓“西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