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蜀姑姑,静香姑姑~”唐天娆软软的唤了一声,甜脆的声音微微带上了几分沙哑:“我想喝水。”
“哎,大小姐等会儿,奴婢去给你端水。”静香连忙应了一声,转身去给唐天娆倒水。而静蜀则是走到了老太太身边,扶着人走到了唐天娆的床边。
“奶奶,阿娆不疼的。阿娆皮实惯了,再来几十鞭子都不碍事儿的。”看见老太太眼中的忧色,唐天娆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冷不防去牵动了有些干燥的唇瓣,原本苍白的唇色染上了一抹血。
唐老太太简直要被这小丫头弄出泪来——平时是最爱撒娇的性子,就是蹭破了一层油皮都要滚进她怀里哭成小泪包,这会儿那血肉模糊的背脊她是亲眼见过的,这孩子怎么可能不疼呢?
“还几十鞭子呢,但凡你爹再狠心些,再多一鞭子你现在爬不爬得起来。”老太太掩去声音之中的哽咽,给趴着的小姑娘将被子往上掖了掖。正好静香端了一杯温甜的牛乳过来,老太太看着唐天娆一勺一勺的吃下,这才问道:“阿娆,跟奶奶说说,你爹为何罚你?”
这是老太太思索很久也想不明白的事情。在她的记忆里,阿娆唯一一次去刑堂,是她七岁那年。那年她被无乐发现在偷练剑法,唐老太太本不觉得这是多么大的事情,毕竟虽然他们唐门以暗器毒|药见长,可是也不是没有出过出众的剑客的。可是不知为何无乐的反应那么大,直接将小姑娘拎到了刑堂,挑了平日下手最狠的外门弟子,一直让他用藤条抽到阿娆承认自己错了为止。
那一次惩罚阿娆的原因,唐无乐始终都没有对老太太讲过。那么这一次,无乐那样罚了阿娆,又是因为什么呢?
自己这次经历奇异,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什么时候时候就和陆小凤再一次换了身子。想了想,唐天娆咬了咬唇,对静蜀和静香道:“两位姑姑,阿娆还是有些饿啦,想吃姑姑做的芸豆卷和肉糕。”
静香和静蜀在老太太身边伺候多年,明白这是大小姐有什么话想和老太太说,不方便她们在一旁听的意思。两人对视了一眼,对唐天娆笑道:“那大小姐且等一会儿吧,奴婢们很快就给您做好。”
待到静香和静蜀走了出去之后,唐天娆才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奇遇跟老太太娓娓道来。
老太太静静听着,一向慈祥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丝凝重。她拍了拍唐天娆因为牵动伤口而在微微颤抖的身子,沉默了许久,这才谨慎的与唐天娆重新确认道:“阿娆,你说的那个少年,你确定他叫陆小凤?他可是出身常春岛?”
唐天娆最是了解老太太,知晓对方并不会平白这么问。因此她细细的想了想,这才回道:“他的确是叫陆小凤,阿娆观他言行举止,似乎有一个很厉害的师门,不过陆小凤平时却是没有提及过他是否出身常春岛的。”
“原是这样。”唐老太太低声喃喃了一句,继续问道:“那阿娆和他交换身体的时候,可曾见过他有一块玉佩,上面是一个树叶形的面具?”
树叶形的面具?唐天娆瞳孔微微一缩,不顾牵扯到了身后的伤口,伸手撩开了自己微微散乱的长发,露出细白脖颈后的指甲大小的一处胎记。
“奶奶,你说的,是这个形状?”唐天娆的睫羽微颤,面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慎重。她的身上的这处胎记,听小舅舅讲,这胎记本是他们唐家堡的标志,只是如今唐门之中鲜少有人识得了。
也正是因为这处胎记,和唐天娆从小就显露的在唐门武学上的惊人天赋,让唐无乐愈发笃定——这孩子天生就是为他们唐门而生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生生将这孩子从藏剑那边“抢”过来,十分不讲道理的不许她习剑。
唐天娆七岁那年,曾玩笑似的随着西门吹雪学过几日剑。究其根本原因,不是因为她忽然对习剑感兴趣了,而是她在学习天罗诡道的时候遇见了些许瓶颈,而在拿起剑的时候却也觉趁手。于是唐天娆便使了小性子,想着索性不学什么劳什子的天罗诡道,转而去习剑罢了。
唐无乐从未对唐天娆隐瞒过她的身世,也并不会对她避讳她的父亲。藏剑一脉的血液流淌在他的小阿娆身上,唐无乐一早就决定,如果这孩子想要习剑,那么就把她送到阿姝那里,让她跟着她学。
可是唐无乐绝对不许他的小闺女成了见硬就退的怂货,那些天赋是从前世带来,唐无乐就绝对不许让这天公赋予的天赋成了这孩子逃避责任的借口。所以那一次唐无乐对唐天娆下了重手,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被他狠心扔去了刑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