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看不出唐天娆在空中是从何处借力,或者说这人根本就是仅仅凭着腰腹和四肢的力量就生生翻了一个身。她手中的巨剑被抡成了风车一般,唐天娆单脚站在那顶青色的小轿子的尖角上,用重剑将那被破开的两个木匾拨向了两边的空地上。
只听“叮咣”的两声巨响,两块木匾砸在了青石铺成的地面上,扬起了细碎的飞尘。唐天娆微微松了一口气,托着手中的那柄藏剑重剑,轻巧的落在了地上。
软轿之中坐着的那位夫人看不真切,可是随着她走在软轿两侧的婢女却将方才的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抚着自己疯狂跳动的心口,那两个婢女青白了一张面色,骇得许久说不出话来。
软轿的帘子被一双柔白细嫩的手挑了起来,那只手的手指上带着一个精美的宝石戒指,红酒一样的颜色更衬得那只手白皙秀美。这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夫人,从她手部保养得很好的肌肤与泛着浅浅粉色的指尖就能看得出来。
随着帘子被一寸一寸的挑起来,唐天娆看清了轿子内坐着的那位夫人的容貌。在看清了她的那张脸的瞬间,唐天娆几乎想要吹个口哨了。
这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女子,岁月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痕迹,只为她增加了几分从容淡雅的气质。唐天娆当然要承认这个女子的美丽,因为在容貌上,唐天娆是有这份自信的。虽然从未炫耀,可是唐天娆却是能够确定自己日后绝对个大美人的。
眼下这不是就印证了嘛,唐天娆摸了摸自己红润的唇,端详着从软轿上缓步走下来的夫人,眼中骤然闪现出一抹兴味。
是了,虽然这很不可思议,可是天下之事就是如此的奇斯怪哉——眼前的这位夫人,足足和唐天娆像了九成,若非自家小舅舅一早就跟唐天娆说过他们是大唐来客,唐天娆还真想扑过去跟人认认亲。
两个人这样相若的容貌,不说是母女,也总该有些血缘关系的。并不想徒增麻烦,唐天娆摸了摸自己脸上戴着的半个银色面具,确定它还好好的戴在自己脸上,她这才抬起了头,冲着向她走来的那位夫人微微一笑。
那位夫人身旁的婢女轻声对她简短的说明了情况,这会儿她走向了唐天娆,温声道谢:“多谢这位少侠出手相救。”
美人颦笑皆可入画,此刻她温柔的和自己道谢,唐天娆也不觉跟着笑了起来。掂了掂自己手中的重剑,唐天娆随意摆了摆手,道:“举手之劳,夫人无需介怀。”说着,她便打算回方才的那个兵器铺子——毕竟,如今她手里的这柄重剑可还要还给人家的。
唐天娆依旧是用着模仿唐天纵的少年音,加上她年纪本就尚幼,不必刻意掩饰就有几分雌雄莫辩的味道。因为先入为主的缘故,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意识到她是个姑娘,只有那位夫人望着她手中的重剑,恍若无意一般的道:“小公子这兵器倒是有些意思,不嫌太重了些么?”
称呼从“少侠”变成了“小公子”,无形之间仿佛就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抬头看见那兵器铺子里的老板正在从窗外往楼下望,眼见唐天娆抬起了头,那老者便冲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着急让她还那重剑,唐天娆便停下了脚步,和那位夫人闲闲聊了起来。
“我用着倒是还好,不过这不是我的兵器啦,只是方才情况紧急,从那位老爷子那儿顺过来的。”将手中的重剑插在地上,唐天娆倚了过去,而后指了指那间铺子,如实对那位和她生得很像的夫人答道。
那位夫人笑了笑,自然而又亲昵的拉起了唐天娆的手,看她的手上纹路浅淡,那位夫人不由拍了拍唐天娆的手背,叹了口气道:“难怪你小小年纪功夫却那般的好,定是吃了许多的苦吧?”
重新翻过唐天娆的手心,那位夫人轻声道:“这是手上生了茧子,之后用药拿掉,所以掌心之中纹路才会如此浅吧?我家那侄子也是如此,到底是自己身上的皮肉,你们这些孩子,怎么就知道心疼自个儿呢?”
这位夫人的态度亲昵,甚至对于一个刚刚见面的人来说,这样的态度有些亲昵过头了——哪怕方才唐天娆救了她们一命。然而她的亲昵却并没有让唐天娆觉得别扭,耸了耸肩,唐天娆反过来宽慰那位夫人道:“没有关系的,我家里给配的药很好,并不是特别疼。”
可是穿肌蚀骨,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疼呢?昔年唐天娆为了锤炼自己双手的灵敏和柔软,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只不过她吃过的这些苦,除却她自己,并没有必要让第二个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