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走廊上迎面相遇,视线对撞的时,两人皆是一愣,然后故作镇定地移开视线。
又比如,偶尔一个回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心脏漏跳半拍的时候。
再比如,蓄谋经过他们班门口,走廊上他一瞬不瞬望着自己脸烧起来的时候。
这些的这些,无人知晓又悄无声息,试图证明着什么,却又仿佛并不存在。
它潜藏在每个细枝末节里,像是某种兴奋剂,让人兴奋不已也欲罢不能。
而最先察觉到的人是阿晴,她会在我故意别看脸的时候,大大方方替我看一眼,然后笑眯眯说,“他刚刚在看你。”
最后,欣赏着我一寸寸烧起来的脸。
2014年 夏
在一大段充斥着令我脸红心跳的对视的岁月里,我摸清了他习惯从哪个楼梯下楼、什么时间段去吃饭、一贯和哪个男生玩在一起。
好像发生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然而很羞耻的是,我竟然会忍不住地怀疑他是不是也有点儿喜欢我。
这样难以启齿又臭不要脸的想法,被我否定过无数遍后,也照旧屹立不倒、顽强无比,并时不时地冒出头来向我示威,尤其是在阿晴对我开玩笑说,‘他是不是喜欢你啊’的时候最为猖獗。
可其实我非常清楚地知道,这些似是而非的感觉并不能证明什么,在外人看来也顶多会得到一句不冷不热的‘你想多了’的评价。
这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在理性和感性之间不断上演、列举出无数有的没的的证据各自为战,整整持续了大半个学期。
终于,在社团招募微电影演员时,感性找到先机占了上风。
那天傍晚,我和阿晴在食堂门口贴招募演员的海报,刚巧碰上他和一伙男生打球完来吃饭。
他抱着篮球走在最前面,拍了两下球和身后的男生说着什么,然后回过头看到我时,愣了一下,视线扫过贴在墙上的海报。
而我始终都只是一丝不苟地剪着胶带、然后递给阿晴,视线一直落在海报上‘身高不低于175’这一行字上,没有偏离半分,偶尔转过头和阿晴开玩笑时,也都不曾往那边看一眼。
但我还是感觉到,对着他的那半边脸火一样烧了起来,他抱着篮球和身后一群男生一点点靠近,浓重的气息从我身边捱过,走进了食堂里。
我松了口气,然而没过半分钟他又出来了,这一次他直直地望着我,径直向我走来。
我呆住了,心脏狂跳不止,直到他停在我面前。
“你们现在是在招人吗?” 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地扫了一眼海报,然后笑着问我。
不同于他平时大大咧咧、放荡不羁的那种笑,那时候他的笑里分明有了紧张和刻意的痕迹。
我愣了一下,随即爽快地拍板 “招人,招人啊!男一男二你想演什么,随你挑!”
可能我热情得有些诡异,他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我没去管,很开心很开心。
像是窥探到了天机,嘴角怎么也压不下来。
最后,他成了那次微电影的男二号,是个和主线没有半毛钱关系、只为娱乐气氛的逗比。
拍摄前一周,我们需要两两分工去准备海报宣传、物资、场地等,于是我很不要脸地暗箱操作了一波,和他分到了一组。
微电影结束的最后一幕是所有人在夜空下挥舞手中的烟花棒,打打闹闹、嘻嘻哈哈,同时还要带点儿青春文艺的感觉。
但市里烟花城和服装城离得远,所以我两就被单独分出来去买烟花棒了,公布任务的时候,他还很惊讶地看了我一眼。
而我心虚地僵着视线,死活不肯多看他一眼,要知道这个暗箱操作的实在不高明,好在他似乎并没有多想,还主动找了我来约时间地点。
周六,我们在烟花批发城门口碰面,然后公事公办聊了一会儿烟花棒规格和外形的要求。
阿晴说,这个烟花棒长得不能太丑,最好是铁丝的那种,燃烧时间也不能太短,不然拍到一半就灭了。
总的来说,就是既要有颜值,还得有‘实力’,真是太为难它了。
偌大的批发城,整整三层楼都是些五花八门的店铺,然而我们找了好久都没找到铁丝样式的烟花棒,穿梭在店铺和店铺间狭小的过道里,入目的基本都是那种最最经典常见的款式。
一根木棍戳着烟花棒,棒身被那种颜色格外鲜艳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纸包裹着,头部是用来引火的玫红色纸头,但因过于艳丽媚俗被众人一致pass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