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时,奶奶脑溢血。继父来医院交过一次手术费,病情加重,需要再次开颅,我去找了继父,他拒绝了。两天后,病危通知单下达,我再一次去找他,和预想的一样,再次拒绝。当天晚上,我宿在继父家,偷了他的银行卡,密码是弟弟生日我一直都知道。再后来,抢救无效,奶奶去世当天,我被继父送进了少管所,没有来得及去见奶奶最后一面。”随着叙述的结束,他慢慢抬起头,正对着他面前的机器,闪光灯刺眼得很,他不躲不闪,起身,鞠躬。
待他直起腰来,记者翻天覆地的反驳话语传来,他浑若未觉,看着最后排的她,其实,说实在的,只想解释给你听。
他嘴角扬起小小弧度,左嘴角弧度扯的略大,牵引尖削下巴,整个人硬朗痞气。
有记者拿到话筒,质疑的声音就明目的喊出,“蔡徐坤,你与你继父说辞不一,更何况这么多天你才做出回应,是否是自己在瞎编故事。”
一语中的,两人说辞不一,实在无法相信谁真谁假。
记者,这个行业,哪怕你再同情这个好看的孩子,也要犀利指出问题。
他渐渐收敛笑意,眼里的嘲弄明显得很,在镜头捕捉不到的地方,指节泛白。
他还记得那天,手术室的灯长亮不熄,他坐在长椅上,独自一人。每当这个时候,父亲的脸都会倍加清晰。爸爸,如果没有了奶奶,我就真的……只有……自己了。
继父就是这个时候赶过来的,带着不可遏制的怒气,一脚揣在他的腹部,他没有躲避,被踹翻在地,那个女人过来阻止,不过是毫无意义的挣扎。
他咬着牙对继父说:“那钱,我会还你的!”
回应他的是继父的又一脚,这次是肩膀,继父朝他吐了一口口水,蛮横到不讲道理的粗鄙话语冒出:“你拿什么还?你这个小兔崽子,你老子死的早,没人管是不是,那老子教教你。”一脚一脚,叠加在身上,他没想反抗,这件事,是自己做错了。
后来,他被他扔在少管所,从嘴角淬出的血他拿袖子擦去,恳求看管的人,让他去医院看一眼,看看手术情况。人性至漠,十五岁的少年,在这一个寒冷的夜里,体会的淋漓尽致。
三天后,他从少管所出来。
奶奶已经被草草下葬,连带着那颗渴望亲情的心。
爸爸,对不起,我答应你的,一件也没做到,我是不是,很失败呢。
不能见光的恋情。
如果,我是说如果,
你憎恨过的那个人,
暗地里热烈的爱着你,你会怎么办?
能怎么办,
推开她、拥抱她
二选一,简单的很。
简单吗?
——婧亦
人就是这种生物,不坚定,易动摇。
在那个记者提出这样的问题后,众人哗然,会场熙熙攘攘,议论不停。但大家的议论中心反倒一致,怀疑蔡徐坤话里的真假,认为是其造假的人数多之。
佳木偏头看林恣,害怕她一冲动就做出些不可补救的事,这儿可都是媒体啊,略微的焦急都会被他们乱写一通,扣上疑似恋情的帽子。
出乎她预料,林恣镇静得很。
白色鸭舌帽帽檐很长,拉出一大片阴影投射在她脸上,遮住了眼睛的神色,她甚至微微偏了头,后退了几步靠在后面的墙上,双手抱胸,一副看累了的样子。只是,那紧抿的嘴角暴露了许多。
她急不得,也不能急,这种情况,以后还会有更多,被黑,被质疑,被谩骂……所有的一切,都是要在经历中习惯,在习惯下泰然处之。她虽然心疼,却也必须看他自己去闯。蔡徐坤,应该是狮子啊,猫,终究是太过弱小。
她侧开视线,看向佳凡,佳凡也正在看她,眼神交流,无声沟通。最终,是林恣偏开了视线。
林恣伸手抻了几下佳木的衣角,佳木不解,见她身体倾向她,她配合林恣压低身子,把耳朵凑了过去。短短几字,佳木变了脸色,顾不得会场的混乱,拉着林恣去了走廊。
临走时,林恣望向蔡徐坤,盯着他的侧脸好久,他还在发言,那个问题触动了他的雷点,虽然竭力忍耐,但细微的表情还是难以控制,下颚线随着嘴型而上下抬动,黑痣也偏了位置,眼睛微眯,是愠怒的神态。
林恣收回目光,压低了头,长叹。坤坤,他果然,还是最在意他妈妈与尧尧的事。那个擎天柱,今天,不知道能不能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