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秋德眼珠子一转,此刻他性命被汤泽拿捏着,若一个回答不好,他命休矣。
屠辉还真不是受他驱使而来。原本他有此意,怎奈屠辉一直不予答复。
他突地抬眸瞥向李忠和姜钰,却发现两人脸色比之前轻松许多。
顿时暗叫不好,原来屠辉竟是这两人的后手。
他苦笑一声,局中局啊。他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今日便可推举端王上位,而他自己再做人臣,詹氏重获无上荣耀。可谁料,李忠、姜钰和屠辉三方利益勾结,竟利用他的局,做了自己的局。
败了!彻底败了!
他咬咬牙,大喊道:“平南郡王,怪就怪我年老糊涂,我死不足惜,还请你定要在新皇面前为詹氏美言两句,不要让詹氏因我受牵连!”
就在这时,屠辉的人马杀到,乌泱泱涌过来一大片。
哪怕南陵勇士武功再高强,也抵挡不住这样的人海。
太后见状,连连祷告不已,还许下重愿要重修佛祖金身。
她让人把宫门打开,要亲自看逆贼被就地正法。
汤泽怎会束手就擒,黑衣人拼了命护着他。
屠辉骑着马,挥手道:“捉拿南陵太子者,重赏!”
姜钰冲虎尉道:“去,保护南陵二皇子。”
无论如何,她不忍见汤澍死在这里。
虎尉得令冲上阵去,挑开围攻汤澍的大雍兵,“二皇子,快随我来!”
汤澍手上一顿,远远看见姜钰朝他微微点头。
“陛下说,您事先并不知情,此事与你无关。陛下让我送您出城!”虎尉急急解释道。
汤澍心绪复杂,夹杂着酸涩苦楚,若是平时他定喜极而泣。即便皇兄千不该万不该冒了蛇吞象的贪念,但他终归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不能见死不救。
汤澍丢下剑,双手合十,曲膝,伏地,叩首,如此往复三次,冲姜钰所在的方向,行了三次大礼。
姜钰大为震动,汤澍这是动了必死之心啊!他曾是她的准王夫,在白兰,女王为尊,王夫为卑,王夫行叩首跪拜之礼,以表恭敬顺从之意。而方才汤澍双手合十,此乃诀别祈福之礼。
汤澍从来都是彬彬有礼温润和善之姿,此刻事关生死,他浑身是血,眸光犀利无情,利剑招招狠辣,虽气势凶狠,可已显颓态。
姜钰无法,只得让虎尉暗中保护他。
另一边,保护汤泽的黑衣人越来越少,屠辉指挥着士兵把南陵叛党围堵到宫墙处。
前有虎视眈眈想拿赏银的大雍兵,后头宫墙上早已蹲着**手,只等发令便可扫射,一举灭了叛军。
汤泽弯腰倚着剑,气喘吁吁,哪里还有方才夺人江山的嚣张。他万万没想到,一着不慎溃败至此。他冒险行此举,并未告知父皇母后,今日事败后,不知南陵会被大雍如何践踏?!
可又如何?宁死也不做小国之主!汤泽瞬时动了拼死之心。
一名黑衣人劝道:“殿下,我等死也要护着您逃出去!”
“逃出这宫墙又有何用?!罢罢罢!”汤泽连说三声,再次跳入大雍兵的包围中,大砍大杀起来,一时间锋芒狠厉,大雍兵遇之折损。
汤澍挥着剑与向汤泽靠拢,嘴里大喊着,“皇兄!”
汤泽大惊,“傻子,你还不快跑!”
方才兵海袭来,他以为汤澍已经趁乱跑了,他竟然还在?!
“皇兄,我来救你!”汤澍一剑解决一个,跑过来喊道。
汤泽狠狠推了他一把,“你留在这里作甚?!快走!”
汤澍眼圈泛红,“皇兄……”
汤泽厉声道:“送二皇子出去,快!”
黑衣人得令,立马有两人退回来,挟持汤澍往外圈突围。
屠辉远远冷笑道:“射箭!”
一道道凌冽的箭如流星般射来,密密匝匝,没有一丝躲避的空隙。
大雍兵迅速退后,使得南陵人彻底成了瓮中鳖,箭靶子。
任凭黑衣人武功再高强,也无济于事,顿时有人中箭倒地。
汤澍见状赶紧把皇兄护在身后,他哪里知道他之所以被汤泽命令必须参加白兰国主的朝觐之礼,是为了向詹秋德表明衷心。哪怕兄弟感情再深厚,他在汤泽眼里不过是人质罢了。
只可惜,汤澍不知道。
箭光不停,不给人一丝喘息之机会。
姜钰抿着唇,“郡王,可否留下南陵二皇子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