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心情十分复杂。他领军攻打白兰前,便有一封密信送至南陵国中。大雍皇帝说若尔等敢借兵白兰,灭白兰之日便是攻南陵之日。
于是乎,就在白兰苦等南陵救兵的时候,南陵人闭关锁国,隐身不出。姜钰的准王夫摆明了不愿守着这个婚约。
“幸得郡王提醒,白兰既然归顺大雍,自当尽心竭力。”姜钰诚恳地拱手感谢,“这笔资财就放在益州的一处典当行内。过益州时,清查计册后交由郡王即可。”
李忠摆摆手,“陛下识时务也!”
崔良玉站在后面,虽然听不清两人谈话内容,但见姜钰脸色忽而紧张,忽而赧然,恭敬又忐忑。心不由揪疼起来。
入灌县时,灌县县令王定权设宴迎接。其实,姜钰明白人家只是想讨好平南郡王罢了。至于她,西南蛮夷尔,不过顺便之为。
尤其当王定权从师爷那里得知,白兰所贡之物竟然是从大雍购置的字画字帖,更不愿给姜钰等人脸色。
这些东西中不乏前朝名人著作,哪怕在大雍也少见真迹,价值自然不菲。可王定权不过小小县令而已,哪里懂得这些,只当白兰人拿他国之物来混淆蒙混,自然看不在眼里。
说来也是上一世的姜钰不懂猜测人心。以为大雍皇帝定喜欢这些。可她死过一回才知道,司马淳武蛮之人,哪里会喜欢这些文人调调。
吃了宴,休息一晚,第二日便在王定权快要磕破头的媚馋中启程去益州。
李忠骑着高头大马,神色冷峻。章仇几番想凑前跟李忠套近乎,都被他这幅生人勿进的样子给吓退。
章仇一想到这十来年他忠心耿耿一路跟随李忠,无数次冲阵杀敌立下汗马功劳,他不过是因为一只畜生跟白兰那娘们争执几下,就被他这般冷落。顿觉心寒。
昨日郡王邀人家登山赏景,亲热之极。章仇心想,郡王总不会被那娘们的美色给勾、引了?
果然是祸国红颜。
来打白兰之前,他便听到一些传闻。据说皇上不知何处得了一副那娘们的画像,惊为天人,日思夜想。后来,他跟着郡王来攻打白兰,明明可以将她斩杀城下。皇上命令停战准和,让这娘们去雍城朝贡。去了之后会怎样,章仇不由阴阴一笑。
郡王若是真被蛊惑,他可不能跟着下水,需及早撇开关系才好。
想到这里,章仇索性与李忠拉开距离,找个借口溜了。
刚掉转码头,便见一人着白衣,骑大马,窄袖对襟,长裤革靴,腰身纤细,容姿俏然,此人不是姜钰又是何人?
啧啧。女人就是女人,就该呆在马车里遮面避讳,怎的抛头露面,穿得如此奇怪,还骑马驰骋,成何体统?
咻的一声,白影越过章仇朝前奔去。章仇还未反应过来,又见两道身影骑马越过他,紧追姜钰而去。
章仇:“……”原来是崔良玉和虎尉。啧啧,白兰的男人还真是没地位啊!
李忠听到声音,回头一看,见姜钰骑马奔来,拉住缰绳笑道:“陛下骑术甚好!”
姜钰缓步停住,“跟郡王比,孤班门弄斧罢了。”
李忠哈哈一笑,“陛下此等风姿,若是驰骋在雍城朱雀街上,定能让朝上那些老学究们气歪胡子。”
闻言姜钰倒觉得,李忠虽然心思深沉,却是个洒脱之人。
“郡王说笑了。孤自然不敢在朱雀街上骑马放肆,所以趁着还未入城,好舒缓下腿脚。”姜钰说完,拱拱手,继续往前。
崔良玉和虎尉两人跟随其后,扬起一片灰尘。
李忠瞅着姜钰的背影,回头问随从,“五王爷到哪了?”
随从策马上前,低声回答:“昨夜刚到益州,还没入府就去了天香楼。”
李忠冷笑一声。天香楼乃益州最有名的花楼。这位五皇子刚来就去,还真是个纨绔王爷。
“今日谁去城外迎劳白兰女王?”
随从顿了下,道:“郭大人只派了他手下的一名主簿。”
李忠眉头皱起,“郭昌呢?”
“郭大人说他有要事,分身乏术!明日他会在府中摆下盛宴宴请郡王还有白兰人!”
李忠气笑了。郭昌是太子的人,这么做倒一点都不奇怪。
按照大雍的礼宾制度,藩国国主来朝,地方官员当出城郊野迎劳以示尊重。不过,郭昌把姜钰当做败国之君,自然没放在眼里。那他堂堂郡王,郭昌也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