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在这儿你无需克制。你若需要人陪着,我便留下。你若想静一静,我便离开。”锦觅拉着他的手,走到茶桌前,让他坐下,轻轻的说道。
“我没事。我只是记起了一些儿时的事情。”他并不愿意看向锦觅。
“你都想起来了?”
“一麟半爪而已,都是些年深日久的噩梦。我记得……”
他似是在回忆。并慢慢的讲述道:“儿时随母亲居住在太湖,一度以为自己是一条长得怪异的鲤鱼,总是被水族其他的孩子欺负。”
“父帝是龙,母亲是龙鱼,我怎么可能变成鲤鱼?无休止的欺辱,终于有一天我忍无可忍。没想到那次反抗竟让我尝尽苦果。拔龙鳞,剜龙角,我的那些衣服,都是被我自己的鲜血染红的,一层未干又染一层。”
“别说了,忘了吧!”听到这里,锦觅忍不住上前抱住了他。
润玉靠在锦的怀腹,感受着她传给自己的温暖,他并没有停下来,好像所有的勇气都在这一刻迸发,他怕他停下来以后,就再也不敢回想,他要把心底最恐惧的梦魇赶出去。
“从出生起,我便被母亲藏在湖底最为幽深黑暗之处,暗无天日的活着。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最害怕的是什么吗?”
“是寒冷吧?”感受到润玉微微的颤抖。
“是啊,失血过后彻骨的寒冷,一点一点的刺入我的脏肺、骨髓。你知道冷到极处是什么滋味儿吗?五内俱焚,全身脏腑仿佛都在沸腾,在燃烧,恨不得燃尽我身上最后一丝余温,耗干我心头最后一滴血。如今想起来还冷的直打哆嗦。”
他是真的在打哆嗦,锦觅更是紧紧的抱住了他,“不要再想了,你已经长大了,那些寒冷痛处都不曾打败你,现在一切都已经好起来了,对吗?”
“觅儿到是懂我,你自小在花界应是无忧无虑的长大。而我……”润玉没说出的半句话是,“只是个被生母遗弃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但想起锦觅的身世,才知道他们原也是同命相连。
他没有停止,或许他想让她知道他曾经有着怎样的过去,他把他的伤疤一一展露给她看。
“那时候我的自愈能力很强,只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酷刑,循环往复,生不如死。到后来就是我自己动手,实在太难熬了。每一天我都恨不得一死了之。等我再大一些,我能够完全幻化人形,便极少再以真身示人。鳞片下的一身伤疤丑陋屈辱实在不堪!”
听着润玉的诉说,锦觅的泪不停的往下流,她不知道她是在为润玉而哭还是在为自己而哭。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在润玉的头顶、脸上。
润玉摸了摸滴在自己脸上的泪,轻轻的说了一句,“谢谢你!”
“对不起。”锦觅走到润玉身前,跪坐在地上,趴在润玉的膝头上痛哭。
约定
她的眼泪浸透了他的衣衫,渗到了心里,似乎过去的苦和痛都在慢慢地褪色,曾经的屈辱不堪也好像有了一层一层的被遮掩。
“觅儿,不要再哭了,好像也没有那么苦了!”润玉的心绪已经渐渐地平复了,这就是有人和你分担,痛苦便只剩下了一半,想到这里他竟有了一些甜蜜。
再往下叙说,好像已经没有了怨憎,只剩下了怅然。“再后来,偶尔从一条老青鱼那里得知,鱼离水必死。那天晚上我下定决心跃出了水面。”润玉想起了初见夜空的震撼,好像灵魂都要被那神秘的景色吸了去,再后来好像还见到了仙女,等等是天后娘娘,润玉神色渐想渐重,“原来不是她遗弃了我,是我,是我离开了她。”
“觅儿,我今天对她,说了很多过分的话,我又一次的伤了她的心,我……”润玉有些慌乱,又有些不知所措。
“润玉,你别慌,”锦觅赶紧安抚他,“我不知道你们母子之间有什么心结,但是,你小时候受了那么多的苦,所以后面发生的事情,都是情有可原的,现在你们终于可以再享天伦,不要在纠结过去,明天去给她道歉吧!作为母亲她永远不会记恨自己的孩子,她会原谅你的!好吗?”锦觅知道润玉对他母亲有很深的感情,否则上辈子不可能造反,如今一切都来得及,她不希望他这辈子再那么的痛苦。
“真的吗?”润玉有些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