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穆将军故去,已经三年未有大战,但穆家军日日操练未曾懈怠,难怪声威稳震西南。
对这些汉子,萧风心中是佩服的。
穆采薇给萧风安排的上司,是吴达将军之子,吴必胜。这名字,通俗喜庆,一听就知道肯定是吴达将军起的。
如果说武明玦之于武家,是出淤泥而不染,那吴必胜之于吴达,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基因变异。
这是萧风内心的腹诽。
成亲那日,吴达的莽撞直爽给萧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今日报道,一身儒雅之气还有满腹黑水之感的吴必胜,也给了萧风强烈的冲击。
那感觉就像是玩三国杀,随着一声“啊——燕人张飞在此!”,然后对面出了一个郭奉孝。
难道穆家军上下都走的是反差路线。
“姑爷不必客气”,吴必胜笑得温文尔雅,“吴某定不负将军之托,相信萧兄也会为将军厚望拼尽全力。废话不多说,穆家军不凭口舌争胜,吴某已经按照前例安排妥当,入营者,必须先去最紧要处考验十日。来人,为萧千总带路。”
他这番态度,不知是本身性格如此,还是介怀那日父亲败于萧风之手,但身为下属,自当遵命,萧风并未显露什么情绪,礼貌应承,不卑不亢。
只是,不知道这最紧要处的考验,到底指什么。
萧风跟随那名兵卒,再次穿过大营,一路走进了伙房。
好,真好,民以食为天,当兵更需要吃饭,伙房,果然是穆家军最紧要处。
那带路兵卒细看萧风的反应,没见到恼羞成怒之色,萧风还是那副笑笑的模样,神色自如地服从分配,一揽衣袍,坐下来择菜。
长得帅就是占便宜,明明都是择菜,萧风那架势,就像是高人借择菜在练手,不服不行。带路兵卒回去禀报吴必胜,将萧风的从容说了,吴必胜略一点头,也不多言。
穆家军的伙房,除了掌勺,余者多为伤残兵卒,不止是伙房,穆家军所有后勤岗位和镇西大营的屯田农庄,都优先考虑伤残孤身的兵卒,以保障他们生活。行动不便的,也在农庄供养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手工活计。
因此新兵入营,都得轮流去伙房和农庄帮忙。
萧风知道穆家军供养伤残兵卒的情况,但没听说这新兵入营的惯例,估计是媳妇有心没让他知道,毕竟提前泄露考题也是作弊。
萧风自来熟地跟身旁的老兵唠嗑,内心嘿嘿一笑,打算回去装个委屈吃媳妇豆腐,真是非常的有心机。
镇西大营中发生的事,就没有穆采薇不知道的。
吴必胜按惯例考验萧风,她早有预料,如今听闻萧风的自如应对也不讶异,她知道萧风不可能因此生气。
但赤霞似有感叹,小声对穆采薇说,郎君顶随和的性子,无一处不好,但赤霞这几日看下来,总觉得郎君那随和倒有几分像是浑不在意,仿佛心不在此,不留恋红尘才不挂怀于心。
她这一句,就直直戳中了穆采薇的忧虑。
萧风哪里都好,但给穆采薇感觉,他一直是顺势而为,并没有强烈的进取心,也不像是很在意他人的看法,他所表现出来的好,是本性里的好,而不是想要谋求什么。
人活一世,总该有些想要的,或者有什么特定的执着,萧风却像是红尘过客,明明那样温柔,穆采薇还是心怀忧虑,又不免说服自己,认为萧风可能本性就是如此洒脱,兼有多年隐居深山的影响,怀疑是自己多想了。
赤霞见穆采薇忧心蹙眉,大觉后悔,又说起西南王有一阵没闹幺蛾子了,不知是否在酝酿什么,穆采薇厌烦着,懒得理会,赤霞便转移话题说起了军务,论起战马草料品质恶劣的事情来。
大半日一过,伙房里的老兵都与萧风甚是熟络了。
萧风为人不装样,不懂就说不懂,不吝于请教,既不居高,也不临下,自己什么样就什么样,也没有故作关怀姿态,言行举止都让人看着自然舒服,何况,他到底是将军姑爷,这些老兵都深受穆家恩惠,很容易就打成了一片。
因此,当武明玦特意问过了吴必胜的同意,跑来找萧风比试时,管理萧风的伙房老兵不仅爽快允了假,还接过了萧风还剩下四五个没削完的土豆。
“这”,萧风没想到吴必胜回同意武明玦,也没想到武明玦武痴到这个地步,但为了穆采薇,他也有心观察武家人动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