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露却一脸认真的摇摇头:“我不乏,晚些也没关系的,润玉仙上什么时候办完事我再回去。”
“为何要如此?”
“因为,”邝露若有所思的答道:“我要先走了,这里就只有润玉仙上自己了,怪冷清的,我想陪着你。”
润玉动容,心中百转千回,眼中满是眷恋深情:“也好,那以后邝露也一直像这样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可好?”
邝露天真的点点头:“嗯,好啊。”话音刚落,又打了个哈欠。
润玉摸摸她的头:“我还有些折子没批完,你困了就去后面的床榻上睡一会。”
邝露看了看屏风后的床榻,她知道这是润玉平时休憩的地方,平时总被爹爹耳提面命她也懂得些分寸,不敢太过逾矩,便强撑着摇头道:“我不困。”
“听话,去吧,你要总在我旁边打瞌睡,我如何能专注做事?”
润玉比平时稍强硬了些,邝露只能听从,磨磨蹭蹭到屏风后的床榻前,踟蹰了半晌还是觉得睡上去不太妥,又见床榻前的地上铺了厚厚的毛毯,心想索性睡这毛毯上也行,看着软乎乎的应该也很舒服。然而刚坐下,就听前面润玉说道:“睡床上。”
邝露一哆嗦,赶紧伸长脖子看去,透过屏风却见他仍是正襟危坐在案牍前,头都没回。
难道脑后长了眼睛?邝露心下疑惑,只得睡到床榻上,枕上有股淡淡的香味,没多久她便沉沉睡去。
润玉听着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嘴角始终弯着淡笑,待那阵响动沉寂之后,他拿起笔看着桌上的公文却也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索性放下笔,站起身绕到屏风后,坐到床前看着邝露的睡颜,目光落到她那微微张开的双唇,他眼眸深沉,忍不住倾下身凑近,感受到她轻轻呼出的幽馨气息,心神有一瞬间的迷荡。然而他最终没有吻下去,只是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喃喃道:“你答应了的,要一直陪着我,不要离开我……”
一阵脚步声打散了屏风后的暧昧旖旎。
太巳仙人来到殿中却不见一人,便唤道:“天帝陛下?”
他看见天帝从屏风后绕出来,忙拜道:“深夜前来,扰了陛下歇息,请恕罪。”
润玉上前扶起他:“无妨,我并未歇下,是邝露读书读得累了,我便让她先睡一会。”
太巳仙人看到屏风后床榻上隐约的人影,心头咯噔一跳,连连告罪:“这如何使得!邝露也太不知礼数,怎能睡到陛下的龙榻上……”说完又觉得这话似乎有些不妥,他顿了顿,又要往后面走去:“是小仙教导无方,这就带她回去。”
润玉笑着拦住道:“无妨,是我硬要她去睡的,我也说过,她在我这里不用讲什么君臣礼数,仙人不必如此拘谨。”见太巳仙人脸上仍有不安,又道:“况且我施了法术让她好眠,强行叫醒恐损了元神。今晚便让她睡在这里吧,我过会还要去省经阁查找典籍,累了在那里略打个盹便好。”
太巳仙人坚持了一阵无果,只能一脸惶恐歉意道:“既如此,便劳烦陛下了。”待要退下,面上又有些踌躇之色。
润玉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仙人还有何事?”
“小仙确还有一事想求陛下的恩旨。”
“仙人但说无妨。”
“蒙陛下天恩,小女邝露能死而复生,小仙已是感激不尽。虽说修为尽失,前途已断,但这些乃身外物没了也罢。小仙如今所求无他,只愿,”他看了眼润玉,接着道:“她能喜乐安宁度过此生,足矣。”
“仙人的意思是……”
“既如此,小仙就直言了,陛下也知,邝露把曾经那些痴心执念忘得一干二净,小仙认为这无论对陛下您还是对她自己来讲都非坏事。况且她现在灵力低微元神不稳,在您身边也只是徒增困扰,并无益处。倒不如请陛下就让她回去做个逍遥快活的散仙也好,等过些时日再与她觅一个可靠的夫君,如此小仙也就心满意足了。”他抬头又看了眼润玉,见他皱眉沉思的样子,声音慢慢低了下去:“还望陛下恩准。”
润玉听着这番话,心越来越沉。他静默半晌,道:“仙人的顾虑我都明白,从前……是我太狭隘偏执,直至差点失去邝露我才幡然悔悟,明白她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如今,她既能回来,我的想法自然也和仙人一样,唯愿她此生再无曲折坎坷。只是,”他话锋一转,定定看向仙人:“我也有了私心,不想再放开她。”他走到太巳仙人跟前,郑重其事地深深一揖:“若能得邝露在身边,我定会护她一世周全,也望仙人能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