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看着榻上仍在沉睡的邝露,心中后悔不已。
他以为就算最后要遭受业报遭受天罚,那也应该是他自己,却没想到会让邝露来承受。
“如此……可有化解之法?”
“小仙只能暂且配些丹药来缓解夜神仙上的皮肉之苦,若是要根治,怕是要费些功夫,”岐黄仙官踌躇道:“毕竟因由在于那些亡者魂魄,只怕还得去与冥界交涉,超度了这些亡魂令其轮回转世,如此,邪煞之气应可消散……只是……”
润玉抬眼,满是化不开的忧心焦虑:“只是什么?”
“小仙探得夜神仙上体内还有另一股浊气,恐是她心中也有所郁结,若沉积太久无法化解,终会成心魔,再受那邪煞之气侵袭,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润玉听到这里,脑中便如五雷轰顶,这意思是,邝露也许会堕入魔道?
不行,他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邝露再醒来时,感觉身体已经好受了很多,只是仍没有什么力气,稍动一动还是会头痛胸闷,只能一直躺在床上。
她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爹爹来看她时都告诉她了,还说天帝陛下已派人去了冥界,试图平息那些冤魂怨气。
原来自己是受到报应了,她想。
这段时日,润玉经常会来看她,但她总是有意无意的避着,或是装睡或是发呆。
她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润玉,毕竟凡间那些纠葛惨象确实是他一手造成的,这让她清晰认识到:他是天帝,是可以左右六界万物,掌控天地命理的存在。之前那个对自己温柔细致,体贴入微的润玉仙上,一下子仿佛已离她很远很远。
这又让她记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些画面,应是她为保护润玉殒身之前,在他身边做上元仙子的时候,那时的天帝便是如此,对自己冷淡疏离又恩威并施,而自己那时对他的感受,应该是敬仰畏惧还有……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到底是什么呢?她也说不出来。总之,现在她对这位天帝陛下的感觉越来越复杂,已经不是之前那种单纯的依赖亲近的心情,每每想起,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伤感和害怕。
此时润玉正坐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关切问道:“今天吃过药了吗?可还觉得有什么不适?”
然而邝露只是依靠在床前一脸木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让膳房做了你最爱吃的点心,尝一尝好不好?”
“今天外面风景不错,我陪你出去看看好吗?”
邝露默默抽回了自己的手,垂眸漠然道:“我想睡了。”说着便转过身要躺下。
这些日子受尽了冷脸相待的润玉再也忍不住,强硬的抓住了她的双臂。
“邝露,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是我不对,可是你不要这样折磨你自己好不好?”他眼中又是哀痛又是隐怒。
邝露这才正眼看他,然而那眼神让润玉感到陌生。良久,她开了口。
“陛下……”
“你叫我什么?”润玉惊怒道。这是要和自己疏远生分了?
“您是天帝,邝露是臣子,叫陛下理所当然。只是,”邝露直直看着润玉:“陛下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呢?为什么要在凡间如此帮我呢?”
“你在说什么?我这样对你自然是……”润玉突然顿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是什么?我记得以前陛下只是把我当做值得信任的左膀右臂,并无太深的情分。”
“你……记起了以前的事?”
“只是想起了一些零碎的片段,之前是邝露魂魄不全,懵懂无知,失了礼数,还望陛下见谅。”
“……你这是何意?”
“现在邝露好歹也通晓了些人情世故,只知陛下如此这般待我确是过了……”
“你忘了吗?之前你为救我丢了性命,我自然该报答与你。”
“就算如此,陛下如今做的也足够了,以后邝露的事,就让邝露自己承担吧,还请陛下莫要再挂心。”
她拿出那片龙鳞,眼神苍凉冷冽:“这可是陛下之物?邝露在凡间便是受它护佑,也因此招致灭门之灾。”
润玉哑口无言。
“听说龙之逆鳞为半月形状,世上只此一片,如此贵重之物,邝露承受不起,还请陛下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