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转头看向旁边正伏在小几前埋头写字的邝露,日间月下仙人走后不久她就回来了,一直陪着他到现在。
是的,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了,那时他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不懂得怎样才是真正的对一个人好。
他给她的,应是她真正想要的。
忍住心头种种思绪,他踱到邝露身后,低头看着她写字。
邝露感觉到了,忙停下来有些羞赧道:“陛下还是别看了,我这段时日疏于练习,把之前您教我的那些都忘了,这字也越写越难看……”
润玉淡笑道:“这也不怪你,原本你跟着我修习没多久就去凡间历劫了,之后又是长年征战,回来了也一直病着,哪有那么多时间和心思去练书法?我再慢慢教你便好,不妨事的。”
说着他竟倾下身环住邝露,握住她拿着笔的手道:“你这字本身也不差了,就是腕力仍有些虚浮,下笔稍显拖沓,只要再稳一点,起笔收束都干净利落些就会好很多,像这样……”
他握着邝露的手,带着她写起来。
邝露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其实历劫之前她跟在润玉身边修习时,他也有像这样手把手教过自己写字,那时她毕竟心性未开,没有什么感觉。
但现在似乎不一样了,可要说哪里不一样,她又想不清楚,就觉得有些紧张局促,又有些激荡欣悦。
她木木的跟着润玉写字,但精神根本集中不到手中的笔上。她偷偷撇了一眼身旁的润玉,只见他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似乎这件事再自然不过。
也对,本来就没什么,以前又不是没有过,是她自己心思乱了,这样可不行。
邝露定了定心神,专心致志跟着润玉练起字来。
润玉看着她略带绯红的耳后根,心中柔软又愉悦,但面上仍是平静温和。
“鲤儿可还好?”他淡淡问道,率先打破了安静暧昧的氛围。
邝露愣了一瞬,回过神来忙点头答道:“嗯,挺好的!一直在潜心修炼呢!他现在修为已大有长进,在那里还担任了监管之职,本来他也有经验,所以管理得也不错,只是……”邝露皱了皱眉,颇有些忧虑之色:“那北冥幽地苦寒,他过得确实艰难,再加上现在被贬到那里的仙人精灵什么的越来越多,感觉有些乱,也不太好管了。”
“北冥幽境本就是流放之地,受些苦是肯定的,至于监管之职,也算是对鲤儿的一种考验吧,他若能捱住并好好历练一番,必会有所增益。”
“嗯,陛下说的对,”邝露赞同的点点头,又道:“下回您也去看看他吧,其实鲤儿挺记挂陛下的。他其实都知道,陛下虽然重罚了他,但实际也是在保护着他……”
邝露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润玉,显出些内疚歉意的神色:“原是我误会了陛下,鲤儿都跟我说了,当初若是严格按天规处罚,他也该受天雷之刑,可是以他的修为,恐怕捱不过几道就会魂飞魄散形神俱灭,所以陛下贬他下界是想让他避开,您自己却把他那份责罚也担了……”
润玉握着邝露的手,始终没有停笔,只淡淡道:“我也并非偏私,他犯的错确实严重,但因由也并不完全在他,受天雷之刑就太过了。”
邝露点点头,她也料到润玉不会为自己做太多的辩解,他做这些也从不为了被谁感激。
她的胸口一下子又是满满的暖意,随后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横冲直撞着,快要跳脱出来。
她脑子一热,忍不住道:“陛下您……怎么能这么好,邝露很喜欢,真的真的很喜欢。”
润玉停住了,呆滞了一瞬间,随后笑了,笑得如同春暖花开,清风霁月。
邝露愣愣得看着他,只觉得他笑得真好看。
她喜欢看到他的笑颜。
润玉仍握着她拿笔的手,眼中满是柔情蜜意。
“我也喜欢你。”
邝露听他如此回应,心中又是一阵激荡,顿时有种轻飘飘软乎乎的感觉,恍恍惚惚间她又听到润玉说:
“既然我们互相都喜欢彼此,那……邝露可愿意像这样跟我待在一起?”
“当然愿意的!”她不假思索答道,现在她本来就是一直跟陛下待在一起的呀。
“可愿意每日每夜都在我身边,朝朝暮暮,永永远远,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