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可笑,他竟然不怕了,他对这样一个嗜血的妖魔竟然也生不出厌恶。绮罗,待他极好。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害怕了?”
唐山海笑道:“绮罗,谢谢你。”
“今日是我糊涂了,我走到半路发现扣子不见了一颗,心一急便想回去找。其实我也隐隐猜测可能会有埋伏,我不会冒险的,我只是没有想到会碰到吕明。”
岳绮罗皱眉瞪着他,他有没有听懂她的重点?“谁让你回答这个了,我是问你,你怕我吗?”
唐山海笑意更深,他轻轻拍了拍岳绮罗的头顶:“开始时很震惊,也有一点怕。可是想了想,其实你又有哪里可怕呢。而且我知道,你不会滥杀无辜。”
岳绮罗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她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然后有些心虚地别过了头。其实,她是要吃普通人的,她只是现在不敢而已。唐山海挥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问道:
“绮罗,你和我······认识过吗?”
岳绮罗咬了下嘴唇,不想告诉他。其实,她现在就应该趁热打铁,马上告诉唐山海他就是张显宗,他做了她一辈子的不二臣,即使是这辈子,他也应该唯她是从。可是她突然觉得这样好没有意思,她想要的,是唐山海彻彻底底心甘情愿地把自己交给她。如果是她告诉他、暗示他,这样虚伪的臣服,她不要也罢。
岳绮罗轻轻坐下,抚了抚桌布的褶痕,用她有些甜腻又有些阴森的语气说:“你会知道的,总有一天。”她看一眼墙上的挂钟,接着道:“你该回去了,你该想想怎么跟毕忠良解释出来了这么久。还有,这个扣子。”说着,她从口袋里捞出扣子掷进唐山海手心,唐山海握紧了扣子再跟岳绮罗道一声谢便往行动处赶。
是夜,唐山海躺在沙发上觉得胸口烫得慌。他感觉胸口越来越烫越来越烫,最后竟像是烧了起来。“腾”地一下,他按住胸口坐了起来,胸口的灼烧感并没有减轻。
他坐在黑暗里迷茫了好一阵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魂魄,想起来:哦,他是在家里睡觉。然后他又迷迷糊糊地觉得脑海里有什么东西闪过,他使劲想要抓住它。
他刚才,是不是又做梦了?
他好像看到绮罗脏兮兮像只花猫一样站在他面前,可怜巴巴地说自己很久没有吃饭了。
果然是在做梦,绮罗爱干净不会跟小乞丐一样。唐山海揉揉太阳穴深呼吸一口气,他又梦到这些古怪的事了。他几乎可以确定,梦里总是出现的女子就是绮罗,可是他是谁?在梦里,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谁,有时候更是个看客。
他和绮罗到底有何渊源,张显宗又是谁?唐山海感觉脑中一团浆糊,又觉得思绪轻飘飘的不知道游荡在哪里,他的胸口又加倍地烧灼疼痛起来······
☆、丁思汉
太平坊里弄,一辆崭崭新的小汽车拍着喇叭停在了弄堂口。弄堂里的居民们听到动静全都伸长了脖子偷看这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车子,不知道是何方大人物光临这小地方。
一个身材高大表情凶悍的男人从驾驶座下来,绕到右车门边躬身拉开车门,左手垫在车顶上。一条穿棕色皮鞋白色西裤的腿先踩了下来,接着一个身材清瘦穿白色西服套装的男子弯腰下了车,他披一件长至小腿的白色大衣,头上戴一顶白色金边的凹顶礼帽,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贵公子。男子抬头扫了一眼弄堂,人们窃窃私语的声音立时收住。这男子,应该说少年更为恰当,粉面桃腮、清秀精致,分明和岳绮罗一模一样。
岳绮罗,是太平坊里不能提的秘密。
岳绮罗家门口,杜敢闯咣咣砸了几下门,却不见反应。她回头看一眼少爷,少爷向她略微颔首,她得了应允,直接一脚踹开了大门。大门被踹开时带起的劲风掀起了岳绮罗的头发,她稳稳坐在椅子上,手上端一杯仍冒着热气的清茶。
“丁思汉,我就知道你要来找我,却没想到这么快。”
“那我们算是心有灵犀?”小丁猫唇角抿出一个看似和善的笑,抖了抖大衣走到岳绮罗身旁的坐下,很是自觉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你这茶不错,谢谢。”
岳绮罗黑着脸看他悠然自得的模样,没有耐心同他废话,他们可并不是能闲话家常的关系。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遵守约定多年,今天下午不过是个意外,你莫要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