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染带着谁去见你家庶福晋了你可知道?”柔则急急问。
“是柳儿姐姐。”双喜咬了咬唇,小声道。
“你怎识得是她?”胤禛闻言问道。
“奴才曾去过药房几次,便识得了柳儿姐姐……那日借着月色奴才也看清了那人就是柳儿姐姐。”
这话说得连柔则自个都不信,她小心觑着胤禛的神色,胤禛沉吟了片刻,将手里的串珠掷到桌上,道:“去,去叫慧……静淞院庶福晋上来,还有她那个贴身丫鬟。”
慧婉自双喜进来便已是十分不安,如今听得胤禛叫自己,她敛了敛心头的焦虑,领着绿染上前跪了下来。
“你可认得此人?”胤禛抬手指了指双喜。
“认得,双喜是奴才院里的丫鬟。”慧婉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那好,双喜道随巡前几日夜间曾见到绿染领了柳儿去你房里,可有此事?”
闻言慧婉双目瞠大,心绪不宁,不知道该如何回这话,倒是绿染听了这话急急磕头否认:“奴才冤枉啊,奴才不曾见过什么柳儿,庶福晋也未曾见过啊!”
柔则见状,冷哼:“你这丫鬟倒是忠心,含冬将从柳儿那里寻到的东西呈上来。”
天已经暗了下去,院子里的灯现下倒是起了些许作用,慧婉独自一人站在堂中,胤禛与柔则高坐堂上,身后是后院里一众女眷,她看着昏暗灯火下众人各异的神色,耳边是柔则有些尖厉地声音里那些不存在的指控。兀地扬唇笑了,眼里的泪水却簌簌而下:“是,是我害了你的孩子,那又如何?”
“我不过是为我的孩儿报仇,凭什么我的孩儿丧于你手你能安枕无忧?他才那么小,不过将将来到我身边……”
“你有什么怨恨冲我来啊……”
“呵。”慧婉冷眼瞧着柔则瘫软在椅中,不欲再与她多言。
满室沉寂里,月宾开了口:“想来这栽培柳儿也是费了心思的,这会药理的丫鬟委实不多,庶福晋莫非早就存了此意……”月宾细细道来,让人听了心惊:“而爷一直命人严加照看福晋的胎,独独福晋在园子里摔的那跤能让柳儿近了身……如此说来,园子里那跤,摔得甚是奇怪。”
“奴才可记得那日,侧福晋去芳华院带了药来给奴才喝,极大的阵仗……后来惊动了福晋,引得她往芳华院来了……这……”初兰接着道,其间间或小心地瞄了瞄宜修。
众人听了月宾与慧婉这话,心中兼是一凛。
柔则望向宜修的眸子里此时亦带了惊疑,此刻她脑子里极乱,耳边又响起了额娘提点自己的那些话,她道:“后院里无人可信,便是身边伺候的人,你也得时时提防着她们背叛你。”
“至于那些依附你的人,只是依附你的宠爱、权势及地位,他朝待你失势,便是树倒猢狲散,不要妄想她们会如何为你卖命。”
“还有宜修。”半容凝着柔则。
“宜修?”
“初时那枝梅花簪子是额娘动了手脚……还有弘晖落水那一事……未免她迁怒于你,你亦要小心她。”
“菀菀,是额娘连累了你……”
纵然自己不愿承认,可她终究还是有负于宜修,若是这事与她有干系,她心里竟隐隐有些期待,她与她,是谁也不欠谁了,若来日两人相争,她是不是也有由头了?
柔则双手绞在一块,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慧婉闻言脸色惨白,她想到了那个面上总是一派风轻云淡,眉眼间浸着笑意的女人,脑海里极快地闪过些什么……原来……她竟意在此。
众人小心地觑了觑宜修,又觑了觑胤禛,见两人竟都是沉着脸色,倒是琪华出了声:“当日柳儿招供得清清楚楚,是李氏清妍遣了她去福晋身边的。还有魏初兰,当日侧福晋缘何去你芳华院,你心中无数?你们二人一唱一和这一出戏倒是精彩,做了人家跟前的走狗竟是只学着了乱吠么?”
琪华这一番冷嘲热讽实在放肆,月宾与初兰鲜少见此阵仗,二人脸色涨得通红却呐呐不能语。
慧婉瞧着琪华咄咄逼人,脑中不甚清晰之处便也清明了起来,宜修说得不错,她果真是不适合在这后院里。慧婉撑着地缓缓站了起来,“我即让柳儿去你身边,总得寻个契机啊,我日日跪着,便日日滴了蜡在那处,只盼着你哪日经过那处,让我救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