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四贝勒府后院花园的湖里头,浮了具女尸。
惊愕
快要入夏了,院里做事的丫鬟嬷嬷们起得早,绣房的一个丫鬟为了贪凉,便绕到了湖边的假山后,欲从假山后过。这丫鬟也是个不老实的,平素偷懒耍滑不说,走路时又左瞟右瞄,看着湖中漂了东西,便凑上前去看。这一看,骇得她跌坐在地上,似被人死死掐住了喉咙,半晌发不出声音。远远瞧着看不出什么,走近了看是一具女尸,整个人面朝上,整张脸被湖水泡得发白,黑色长发散开,浮在水面上,与头颈交缠。
那丫鬟一面哭一面爬出了假山,攥着来人的裤脚,颤声指着身后的湖,“有死人……”
后院里的人不敢耽搁,忙报到了文澜院,彼时宜修已起了身尚在梳洗,南霜得了消息脸色难看的进来了。
“主子,出事了,园子里的湖里淹死了人。”
宜修闻言放下手中的梳子,与剪秋对视一眼,皆是惊疑,出宫立府数年,这是府里头一回出了人命。又转身问南霜:“这事可知会了福晋与田嬷嬷?”
南霜答:“奴才已经要那前来报信的小丫鬟去福晋与田嬷嬷那儿了。”
“嗯。”宜修面色稍缓,赞道:“你做得很好。”想到前几日那件事,宜修道:“叫从霜进来替我梳头罢,你们也去用了早膳,今日这事怕是轻易不会了。”
宜修吩咐着要人盯紧从霜,前几日她果是露出了马脚,神色匆匆地从外头回来,又在自个房里待了许久,后宜修亲自将人扣在房里,让宜修与南霜去她屋里,从她屋里寻到了包药,剪秋用绢子包了些,递到宜修面前,宜修捏着绢子里的几味药材闻了,用盆里的水洗了手,道:“这是堕胎药。”
剪秋大惊,将绢子缠好收入怀中,“她弄这些东西做什么?”
“只有两个用处,一是给我用,再就是拿这个用来嫁祸我了,总不会是她自己用。”
“可府里没有谁有孕啊?”剪秋想了想,道。
“谁晓得。”宜修很是不屑这些不上道的手段,将擦手的布巾放回原处,对剪秋道:“你去看看库房里还有没有补药,不拘什么药材,拿来换了那堕胎药就好。”想了会,还是添了句:“再看她要将那药包搁在哪里,仔细留心着,来日事发便不至于手忙脚乱。”
听得脚步声,宜修回过神来,从铜镜里看着从霜走近,宜修笑道:“许久没要你替我梳髻了,今日换你来替我来梳。”
“主子如今都是要绣夏替您梳头,哪里想得到奴才?”话说到最后,竟带了些委屈之意。
“如今不是要你来梳了?”宜修轻笑,“今日我穿那件藕色合欢花的褂子,你帮我瞧瞧戴哪支钗子。”
“是,主子只管交给奴才。”从霜欢欢喜喜应了,双手灵动,在宜修的发间穿梭,想着这许是替宜修最后一次盘发,便尽了心。宜修一直搁铜镜里看着从霜,期间从霜的视线撞上宜修的,她也羞涩的避开了,竟是蠢到,没有觉着半分不对劲,宜修忍着笑意。
柔则的人果真来了文澜院请宜修,含冬带着个小丫鬟到了文澜院,见着宜修,先俯身行了礼,道:“福晋请侧福晋前去逸馨院,有一桩事要请侧福晋去瞧瞧。”
宜修放下手里的书,寻了页白净的纸夹在尚未看完的那页。“我随你去瞧瞧。”
“主子!”从霜兀地叫道。
“嗯?”宜修望着她。
“让奴才随您去吧。”从霜垂头,避开宜修的目光。
“好。”宜修点头,“那南霜你便留下来。”
出了文澜院,在院门口见着了琪华。
“怎么?你也是去逸馨院?”宜修问道。她原想着这事是针对她,如今看来这事不会轻易了啊。
“福晋吩咐了,芳华院里的三位格格都要去。”琪华扬声学了那传话丫鬟的话,说完也不理会她身旁逸馨院那传话的丫鬟脸色如何,凑到宜修身侧,压低了声问道:“你可知出了什么事?”
宜修摇了摇头:“我哪里晓得,左右不是什么好事。”摇头间,珠钗相撞,琅琅作响。
琪华起先还未注意宜修今日的装束,耳听得这珠环碰撞之声,方凝神看着宜修。宜修未听得琪华开口,偏头去看她,见她满脸揶揄,只觉莫名:“你这般瞧着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