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道:“福晋不若先去用早膳吧,不必在此陪着宜修的。”
“方才被你吓狠了,如今哪有心思去用膳,我陪你坐会。”柔则寻了宜修身旁的矮凳坐了下来,这几日她吐得厉害,闻着味儿就受不住,她连胤禛都瞒住了,如何肯在宜修面前露出分毫。
肩舆还未至,胤禛倒是先来了,柔则起身行了礼,宜修撑着剪秋的手欲起身,被胤禛止了。“不必多礼了。”
“我方才在院里遇到严大夫,他道宜修伤了脚?”胤禛虽问的是柔则,眼睛看的却是宜修,宜修避开了他的目光。
“是,严大夫道无甚大碍,如今在等着肩舆。”柔则亦随着胤禛望向宜修。
“怎的如此不小心。”胤禛上前,俯身去瞧了瞧。
“这也是妾院里的丫头粗心……”柔则面上有愧。
“不必等肩舆了,我送你回去。“话落,胤禛一把将宜修抱起来,全然不顾怀中人与旁人的脸色。
“恭送爷。”柔则站在门前看着胤禛大步离去,起身抚着小腹,面色沉沉。
“主子……”
“扶我进去。”
胤禛抱着宜修走得极快,苏培盛撑着伞与剪秋在后头追,宜修沉着声儿不开口,只听得胤禛喘着气儿。行至半路,胤禛停了下来,将怀中的人往上送了送,见他额上已然热出了汗,宜修垂在他肩上的手动了动,终是没有揽住他脖子。
入了文澜院,胤禛径直将她送到寝房,将她放在炕上,两人一路沉默,如今共处一室更是尴尬。胤禛自个寻了帕子擦了头上的汗,将帕子扔到桌上,走到宜修身前,俯身双手撑到她身侧,盯着她双眼道:“这一阵事多,我未来得及来瞧你……”
“后日我便要去随皇阿玛南巡,此行柔则随我一道,府里就交由你了。”
“我晓得你同她们不一样,向来又比她们厉害,我不在府里,锦曦便要麻烦你多护着一些。”
宜修眼里尚未升起的光就已寂了。
锦曦,倒是个好听的名儿。
胤禛临行前叫了后院众人一道用了个晚膳,除了宜修伤了脚未出席外,众人都到了,静珍院的锦曦也是头一次在人前露面。锦曦来得最迟,门口的小太监进来报了,堂中的低声笑语渐渐停了,俱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门口。来人着一件青底绸地刺绣粉花枝的氅衣,外罩粉色坎肩,压髻的玉翠在灯火下瞧着通透澄净。柳叶眉,樱桃嘴,一双杏眸里波光潋滟,年纪正娇嫩,见着座上的人,抿着嘴先红了脸。脸上白白净净瞧着的倒不是妖媚之人……不少人暗地里松了口气。这便是长相占了好处了,第一眼瞧着你这张脸干干净净的,又摆出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自是会松了些防备。
“锦曦见过诸位姐姐。”锦曦福身,面上瞧着羞涩得紧。
琪华与初兰起身见了礼,起身时琪华特意去瞧了锦曦一眼,被人撞个正着也不恼,朝她笑了笑。
锦曦又上前跪在柔则跟前,伏身,“奴才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如此,便算正式见过柔则了。
柔则受了她这礼,赏了一对玉镯子给她。礼毕,柔则起身亲自扶了她起来坐在自己身侧,“妹妹如今有孕,往后可不能行此大礼了。”
“是。”锦曦顺着柔则坐了下来,红着脸点了点头。
柔则很是满意的点头,目光落到她腹上,又不动声色地移开了。
这场宴,面上众人一片和乐。
宴后,胤禛陪着锦曦去了静珍院,柔则站在原处瞧不见胤禛的背影了,才让人散了。洗漱后,柔则在房里与春南含冬清点南下要带着的物件,只是听着春南与含冬对着清单上的物什柔则便有些撑不住了,春南与含冬待事了再去看柔则时,她已拄着手撑在案上眯了过去。含冬收了清单蹑手蹑脚地出去了,春南上前轻声唤醒了柔则,道:“主子还是去榻上睡吧。”
“好。“柔则伸手,由春南扶着自己。
“主子不如这次别随爷去了……”
“好不容易得了这机会,怎能说不去就不去?”
“可是您的身子……”
“大夫不是说了还不能确定么,我小心些便是了。”
第二日一早,众人在府门口送走了胤禛与柔则,清妍回了后院便直接去了文澜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