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靖很是不满,直言水沐过河拆桥,说如果不是他,林黛玉现在心目中理想的夫婿还是寒门学子,说不定明年春闱就要定亲嫁人,到时候水沐连哭泣的机会都没有。
“您想的太多了。”水沐终于有了反应,淡淡的反问道,“我为何要哭?是我的,谁也动不得。”
水靖真想“呵呵”两声,心说也不知道是谁在知道林如海准备在进京赶考的寒门学子中选女婿后就一连放了数日的冷气。大热的夏天,屋子里连冰块都不用放,只要往水沐身边一站,就能体会到寒风彻骨的感觉。现在倒在这里跟他装模作样了起来……水靖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先前费口舌在林黛玉跟前抹黑寒门学子,应该让水沐体会一下‘装逼遭雷劈’的感觉,然后水沐就知道自己这个当爹的有多不容易了。
可能老天爷也不太满意水沐的态度,突然刮起了风还下起了大暴雨。江水翻滚,浪头卷的很高,船虽然结实无需担忧沉船,但随着风浪忽上忽下左右摇摆,别说小姑娘,就连水靖都有些受不了。文东延完全不受影响,摇着鹅毛扇笑道:“主子,晕船难受吧?”
水靖朝他扔了个白眼,有气无力道:“你说呢?”
文东延笑了笑,“属下当然知道主子难受的紧,但属下还是要提醒主子,千万别吐了个稀里哗啦的,否则颜面可就要扫地了。”
水靖很想吼一声‘滚’,但介于身体虚弱,估计吼出来也没什么气势,于是干脆闭上眼睛,不理这个幸灾乐祸的家伙。
“主子可知世子现在在哪?”
水靖不理,装聋作哑。
文东延顺着自己的思路,自顾自的说道:“世子去公主那条船上了。”
这消息果然震撼,惊的水靖也不装睡了,立刻问他怎么回事。
“刚刚世子来找属下,说不放心公主那边,让属下照顾好主子您,他去公主那边瞧瞧。”
水靖大惊失色,“这么大的暴风雨又在江面之上,你怎么也不拦着他!?若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
“世子刚说完就施展轻功离开了船,属下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不过主子请放心,属下亲眼看到世子登上公主那条船,无甚大事。”
水靖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这般一惊一吓,头竟不怎么眩晕了。
文东延又道:“世子武功盖世轻功卓绝,主子其实无需担心。但是公主和黛玉……那条船上几乎都是女眷,世子会担忧也很正常。就不知公主和黛玉现如今怎样了?”
水靖听得脸皮直抽抽。虽然几乎都是女眷,但水颜身边的四个大丫鬟都是武功佼佼者,保护两小丫头绰绰有余。再说水颜和林黛玉本身武功就不弱,需不需人保护还两说。水沐根本就是关心则乱,水靖突然有种‘娶了媳妇忘了爹娘’的奇怪感觉。
水靖只猜对了一半。水颜身边确实有丫鬟嬷嬷们守护,林黛玉身边却无一人。
林黛玉当时正在最南角的船舱里看书。那船舱相当于船上的‘书房’,是为水沐单独设计,因水沐不喜与他人太过接近,是以这个船舱与其他船舱间隔着一段距离,来往时需得从甲板上经过。林黛玉想要看书时几乎都去那里,身边只留雪雁一人伺候。可巧茶水没了,雪雁便离开了一会儿。谁想狂风骤雨来的太过突然,待林黛玉注意到想要离开时已经晚了一步,船颠簸的实在厉害,一旦上了甲板很有可能会被风浪席卷进江水里。经过慎重考虑,林黛玉决定留在船舱里,等风平浪静后再离开。
等待的时间尤为辛苦,林黛玉只觉时间流逝的十分缓慢。
万里无云的晴空像被黑布遮盖了一样,周围所有的一切变得暗沉起来。因先前阳光甚好,林黛玉并没有点蜡烛,此时船舱里一片昏暗。外面风呼啸的吹,卷起的风浪发出同往日不同的怒吼声,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船上,似是带着强烈的愤怒,要将船粉身碎骨一般。
林黛玉不禁恐惧起来,双手抱膝躲在更为阴暗的角落里。虽然知道自己应该不会出事,但她还是害怕,就跟那次被警幻禁锢在离恨天之上,感觉无比的孤独与无助。
刚才不应该让雪雁离开的,她一个人真的好怕。林黛玉小声的啜泣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突然被推开,沉浸在恐惧中的林黛玉没有察觉,头依旧埋在双膝间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