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的时候知景还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实在不明白抬一桶水有什么好期待,抬不起一桶水又有什么好失落的。
沈惟安泫然欲泣地望着知景挺直腰杆,单手提着木桶,水都不洒几滴的一派轻松的背影。
知景装满大木桶的水后,将大木盖子盖好,正要离开时发现前院的大树上有人影移动,定睛一看,惊得赶快往树下跑去。
沈惟安一路攀着交错纵横很有生命力的树枝往上爬,差不多到了顶端后她停下来喘了两口气,也不管有没有喘匀,就对着将要黑下来的天空大吼:“老天爷你这是在为难我皮卡丘啊!!!”
凄烈的吼叫声从高高的树丫上传下来,山间还能隐约听到一点回音,糅杂起来听上去凄凄戚戚的,给渐渐浓黑下来的夜色空添一分悲凉。
然知景站在树下仰头望上去,枝叶交错间几乎看不到人影,听完她的嘶吼后,只担心一件事:“皮姑娘,你爬这么高不怕摔下来吗?”
知景听了她的话,便自然而然地以为她叫皮卡丘,于是顺理成章地喊了一声“皮姑娘”。
这棵树很高,站在上面几乎可以俯瞰方圆十里的景色,是以,知景是用了一点功力让声音能够传到顶端的沈惟安耳边。
知景还有一点不解,连桶水都抬不起的人,是怎么爬上这么高的树的?又不是猴子。
知景的这一声礼貌的“皮姑娘”,实实在在的把沈惟安给激怒了。
她两手抓着自己身边的树枝,头朝下对着树下气急败坏地吼道:“你说谁皮?!你才皮!你全家都皮!——啊!”
过于激动的人在树枝上跺了跺脚,却忘了自己现在身处不太平衡的高空中。
枝叶啪嗒啪嗒地抽打在身上,沈惟安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太多,刚下坠没一小会儿,入夜的深林中窜出两个身影。
他们各挽着她的一条手臂,带着她从高空中平缓安全地降落。
这个降落的过程,让沈惟安想起小的时候很爱看武侠剧,其中最喜欢的就是小龙女,除了长的漂亮外,还有就是小龙女的出场方式。
宽袖一伸,袖口的白绸簌簌而出,然后白衣如仙,衣袂翩跹踩着白绸从半空中翩翩然地滑下来,那模样就像从天下飘下来的仙女一样美不胜收。
沈惟安闻着空气中飘荡着由自己身上被枝叶划伤的口子散发的那淡淡的血腥味,在心里这样宽慰自己:虽然我还是个废柴,但起码还能让人带着我飞,多爽。
宽慰到最后她在心中怒吼:去你丫的,谁不想自己能飞!
知景看着三人落地,松了一口气。
知熙拍了拍沈惟安的肩膀,“皮姑娘,以后还是不要爬这么高了,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知熙也是听到了的。
知乐抱着一个竹筐兴奋地说:“是啊是啊,我跟二师兄去摘了茶仙菇回来。”
“你们这帮小孩说谁皮呢!”沈惟安双手叉腰,不高兴地撅起嘴。
三人异口同声:“你啊。”
知乐往她旁边挪了几步,离她更近,“你刚才不是对着天空喊,‘你这是在为难我皮卡丘’吗?不过你的名字好特别哦……”
沈惟安:“……”
该怎么向他们解释,皮卡丘是一个梗,又该怎么解释,什么叫做梗。
*
沈惟安沐浴好了后,裹着棉布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放的绿泥膏。
这种绿泥膏对于伤肿破皮等外伤很有疗效,沈惟安认为它很像武侠剧中金创药这种神奇的存在,上回额头上磕的肿包,用了两次之后消肿好了。
她猜测这个世界的药膏之所以疗效这么好,多半因为这是个修仙的世界,指不定分分钟就重伤,药膏能差吗?
正在她一边涂抹身上的伤口,一边胡思乱想之际,敞开的木门跨进来一个人,“听说你叫皮卡丘?真是和你人一样怪异的名——”
辞禹顿住了,不,准确地说是僵住了。
眼前的人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除了身上裹着的棉布外没有其他的布料,细白的手臂,锁骨分明,圆润光洁的肩头。棉布只遮到了大腿根,露出匀称白嫩的双腿,湿漉漉的长发就这样随意地披在椅子后面,发尾还在滴滴答答地滴水。
清风从大开的窗户吹进来,屋内有淡淡的青草香,皎洁的月光倾泻在她身上,令其肌肤泛着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