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淡的血腥味随着咸湿的海风吹拂过来,风浪渐渐平息,海上的乐声越来越弱,最后消匿而去。
沈惟安双手垂下,长时间的快速弹奏,导致一双手臂发麻发抖,跟断了一样。
炎荼疲惫地嗷了一声,变成小小的一只趴在地上喘息。
舒念珺往后退了几步,靠在桅杆上坐下来喘息,朗是承和辞禹纷纷躺倒在甲板上,望着上空高高挂起的皎月缓缓喘气。
夜空静谧,海水晃荡,轻轻拍打着木船。
过了许久,辞禹和朗是承才慢慢坐起身,眼见着也快天亮了,他们决定回到船头吃点东西。
炎荼听见了他们的动静,但它累的掀不开眼皮,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休息,辞禹走上前,半蹲下来给它喂了颗丹药,轻轻抚了抚它的头。
朗是承和舒念珺站起身,先行往船头而去。
沈惟安动了动手臂,发现手臂上的酸麻消散了很多,不禁思考,就是唤醒这么一点姜鹤之力都这般厉害,要是全部都唤醒,啧啧。
辞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走吧。”
“好咧。”
他们把木椅和琵琶放回船舱,才走到了船头。
舒念珺和朗是承已经热好了一锅肉粥,朗是承舀着粥,抬头看他们走了过来,“来得正好,吃吧。”
折腾了一晚上的四个人低头默默喝粥,每个人都至少喝了两碗。沈惟安吃的最慢,等她吃完碗里最后的一口粥,远处的晨曦从海平线里跳出来,海上一片浮光跃金。
吃饱喝足的四个人坐在那里静静地欣赏了一阵日出,舒念珺给他们各倒了一杯热茶,对着沈惟安说:“想不到你还会弹琵琶。”
沈惟安知道她真正想说的是——想不到你看上去不过二十年修为,竟然能助我们一起击败西岭海妖。
沈惟安顺了顺折腾许久后的一头乱发,单手撑着下巴,手腕上的魂沁玉串在明灿的晨光中折射漂亮的光,随着船身的轻轻晃动,珠串敲击青铜细镯发现轻脆的叮当声。
她调皮一笑,“因为我不止看上去二十年修为这么简单呀。”
这话非常的有深意,舒念珺明眸微眯,饶有兴味地打量沈惟安。
朗是承则抱起手臂,背往后靠在木椅上,“除了能看懂《异闻天书》、嘴特别馋以外,还有什么?”
朗是承在说到“嘴特别馋”时,舒念珺和辞禹皆抿唇一笑,沈惟安瞪了他一眼。
沈惟安端坐好,颇有风情地顺了顺头发,左手放在膝上轻缓地敲了敲,右手拿起茶杯,氤氲的水雾柔和了她的面部轮廓,几缕发丝轻轻飞扬,金灿灿的阳光毫不吝啬地照在她的身上。
“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她造作地吐出一句话,见众人露出疑惑的眼神,依旧保持着姿态补了一句:“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秘密让女人更有女人味。”
在阳光下,她一双水眸亮晶晶的,笑得风情又娇媚,直叫三个人都挪不开眼。
辞禹很快就回过神,幽深的眼眸半垂,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头也不回道:“折腾了一晚上,大家都累了,回去歇会吧。”
沈惟安觉得自己好不容易万种风情了一回,还没有在他们惊艳的目光中骄傲多久,就被辞禹毫不留情地打断,于是一个劲地瞪他,眼神里怒气腾腾。
辞禹眼睛都不眨一下,目视前方,丝毫不受影响。
朗是承看着他二人越走越远,对着辞禹的背影叱了一声:“不要脸。”
舒念珺看了一眼朗是承,又看了看踏进船舱的二人,抿了一口茶,借着杯沿遮住苦笑的嘴角。
辞禹把沈惟安放在床上,自己也跟着挪了进去,她手脚并用抵着他,“你干嘛?”
“睡觉。”
“你又不是没有房间!”
“看来你精力挺足的,不如……”辞禹掀过被子盖在二人身上,深沉地望了她一眼。
沈惟安被这深不可见底的眼睛地望了一眼,心口猛地一跳,紧忙缩进被窝里,“困死了困死了……”
辞禹弯唇一笑,帮人掖好被角,揽在怀里顺了顺头发后抱紧,接着微低下头,在她的发顶落下轻柔的一吻。
沈惟安闭着眼睛不敢动,眼睫毛却抑制不住地轻轻颤动,心头如被一根羽毛轻抚而过,顷刻间柔软一片。
木船朝着正东继续航行,金灿灿的太阳渐渐被阴沉沉的乌云遮住,天地间灰蒙蒙一片,海面起了一层浅薄的雾,远处朦朦胧胧间,出现了另一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