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砍在铁甲般坚硬的鳞片上,迸溅出道道火花,只留下几道极浅的划痕。
朗是承这时也脚尖一点,飞身前去助辞禹一臂之力,舒念珺则双脚迈开站定在木船上,握着剑目不转睛地看着战况。
激战还没有持续多久,深海血蛟的嘶吼声不再,反而发出如吟唱乐颂般的吼音,蛟尾一甩将炎荼高高抛起,再借势甩向辞禹和朗是承。
龙吼声似暮叩钟偈,从遥远的夜空传来,一阵接着一阵连绵不绝,听得沈惟安怔愣了神,仿佛置身于那年鸡鸣寺的姻缘树下,静谧悠扬的钟声飘荡在寺院里,她站在那里得意洋洋地对身边的人说:“何清永远逃不出沈惟安的手掌心。”
那人应和地点头,十分纵容地对她笑:“是是是,女王大人。”
她的眼眶倏地发热,鼻子跟灌了柠檬汁一样酸得不行。
不多时,天边便下起了大雨,须臾间大雨越下越大,厚重的雨幕连眼前的战况都遮挡住,烈烈燃烧的灵火在这暴雨中渐渐熄了火。
四周光芒消失,只剩下嚯嚯的雨声,和眼前模糊不清的场景。
这样的大冷天,天空飘下的居然不是雪而是实实在在的雨,可见深海血蛟确有呼风唤雨的能力。
以舒念珺的能力,目光竟然也无法穿过厚重的雨幕,看清前方现下究竟是何情况,只感到四周灵力剧烈涌动,连她都快要站不稳了。
这样下去不行,她从百宝囊中翻出一柄铁剑,扎进船头的木板里,施咒让木船钉在此处,再放出一个巨大的青铜鼎,她把手放在青铜鼎上,掌间的光华迅速从青铜鼎中蔓延至整艘木船,等淡青色的结界笼罩了整艘木船后,舒念珺才提着剑穿过结界,冒着漫天雨幕朝前方飞去。
形势非常不乐观,炎荼被深海血蛟抓在爪子上,苦苦挣扎;要挥剑刺向血蛟的朗是承被蛟尾一摆,压进幽暗的海里;辞禹念诵咒语,明耀刺眼的白光从他的双掌间沿着剑身迅速往下直至剑尖,他奋力朝血蛟的额间挥去,凌冽浩荡的剑气汹涌而去,血蛟除了被打的额角渗出一道细微的血痕外,没有多余的伤害,反而更在暴躁了。它将爪子里的炎荼用力扔下去,长着能吞下一艘木船的嘴向辞禹冲去。
血蛟迅猛,饶是辞禹反应再快也只能用剑格挡住它要咬合的上下颚,勉强撑在它的嘴里。
幸而在舒念珺赶来时,朗是承也从海里跃出,她抛给他一段天蚕丝织就的绸缎,他伸手接过来,只看一眼就知道辞禹现在的境况十分不妙。他拿着绸缎飞到血蛟上颚的上方,她拿着另一段绸缎飞到下颚的下方,二人默契地用绸缎套住血蛟的上下颚,继而往相反方向猛力扯去。
血蛟痛得直扭身,长开上下颚想让疼痛减少些,辞禹趁此机会连忙飞出去,炎荼自海里而出,见状,对着血蛟张开的大嘴,喷出一股烈烈燃烧的灵火。
深海血蛟的身体扭动更甚,几乎要挣脱朗是承和舒念珺的桎梏,辞禹飞身落在它的头上,双手高举古剑,势要将剑刺进它的额头……
身边的暴雨自淡青色的结界筑成后就消失了,嚯嚯雨声都淡了不少,即便如此,沈惟安依然周身湿透,在清寒的夜风中冻得嘴唇发青,身体不停地颤抖。
她抹了抹脸上的水,继而瞧见船头前站了一个人。他依旧是梦里的模样,周身散发着浅浅的光,笑着对她伸出手,“一起走吧。”
沈惟安就如信心满满写完卷子等发卷的学生终于看到了卷面上的理想成绩一样,霎时间就笑开了,眼眶热热的。她朝他跑过去,眼泪划过眼角飘荡在半空中,形成一道抛物线,最后“滴答”一声渗进深褐色的木板中。
“好。”
她无法拒绝这个请求,因为她等这一刻等的太久了,久到自己差点就要忘了。
她爬上木栏踩在上面,伸出手臂在虚空中做了一个握住的手势,抬脚朝前一迈,向前倾身而去越过结界,踏入浪潮汹涌的幽暗深海中。
辞禹一剑扎进血蛟额头的半寸,血蛟凄烈地嘶吼,剧烈扭动身体,支撑不住的朗是承和舒念珺纷纷松开了手,直直往下掉,炎荼收了灵火,将二人一一接住。
辞禹被甩地松开了剑柄,身体往后一仰,立刻聚气成剑顺着它的蛟身划下去。一时间,暴雨骤歇,海浪滚滚,层层高浪形成道道水墙朝他们倾倒而去。
他们疾速穿过水墙,堪堪立在远处的半空中,看深海血蛟在海里翻滚了一番,最后停下来,声声低吼,目光幽深地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