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又不看我。”
长眉微挑,他说:“你总是莫名其妙躲开。既然要说,何必藏一半露一半,今日我们开诚布公,说个明白。我曾问你,是否是为我而来的。”
邝露握住扇柄,与他对视。片刻沉默,她说:“是。”
“我三月前那幅画,与你有关?”
“有点关系,当时我……”她要解释,方润玉扇柄一撤,颔首一笑:“那便够了。”
可见他猜的不错。“我不在乎具体发生了什么。”
要开诚布公是他,突然叫停也是他。邝露跟在他百转千回的思路后面,不免气闷,一口气梗在胸口。
她脸色有些难看,就听他说:“我的心意,你总该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他手指微紧,灿阳掠上如玉面容,勾勒出精致眉眼,五官轮廓明晰,仿佛蕴了一层光——即使在戏弄人,也出奇的好看。邝露气道:“知道又如何,你还要和我一起不成。”
他看着她炸毛,反而觉得有趣,道:“有何不可。”
拇指落到唇上,摩挲那一瓣形状。他进一步,邝露退一步,从震惊中回神,落荒而逃。
她遁到小钟山后山,心跳如鼓,吹了一炷香的风,才摸上自己的脸。还是烫。
他想干嘛,他刚刚——
“广元上仙。”仙童的声音斩断绮思,邝露转身,脸一阵红一阵白。方才逃走,岂不是都让上头看了去?
“你是?”
“小仙有常,乃缘机仙子座下。”仙童解释,“仙子与月下仙人看顾陛下的魇兽的去了,小仙和师弟奉命看管水镜,见仙子召唤,故下凡查玄武湖水妖之事。”他说了长长一段,希望这位上仙不要觉得自家仙子怠慢。
邝露闻言正色:“情况如何?”
“目前那水妖不知去向,不过已审过土地夫妻,他们并未勾结妖族。”
“审?”
仙童挠头,想到小动作不恭敬,赶紧收手,躬身禀道:“仙子常说,非常时期,非常行事。”其实是月下仙人说的,他借来,给
邝露眉一跳,问:“土地如今在何处?”
“缚在土地庙。”
竟是个顾头不顾尾的小儿。一地守护神被绑,如何镇守土地?
“缚——他是地仙,你越权绑他,让他颜面何存?”邝露不可能跟孩子置气,最后一点红晕褪去,她唤来云带他,“随我去赔罪。”
忽地一阵地动山摇,小钟山水体的活过来一样,拧成水绳直冲天际。一股水龙与它汇合,从飞来的方向看,是西处的瀑布。
水四面八方倒流入天,汇聚成巨大的水球,悬在金陵城上空。球体不断变化,时而扁平,时而圆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要把它捏成什么形状。
邝露灵识游去,无数惊呼恐叫入耳,而那水球中心,对准的恰是承恩侯府。
水越聚越多,幕后者仍不满足,非要捏出个一模一样的承恩侯府。但它仍在变大,若是砸下去,起码毁掉半座金陵。
水妖!
邝露方下论断,隐约感到一股龙气。
润玉为龙,化作人身仍带龙气,金陵城哪有龙、蛟敢来安家,也就水蛇之类,无知无畏。此作乱之妖却有龙气,究竟何方神圣。
她带着仙童移到吕盈秀的房中,与惊醒的梨妖相视。
遍寻邝露不到的方润玉,仙童瞥头,刚要出手,见来人与天帝相貌别无二致,控制不住地抖起腿。
邝露问吕盈秀:“你说的水妖是何来头?”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未解之谜:方润玉脑补了什么
☆、第二十章
吕盈秀问:“是他犯事?”
地面还在摇撼,邝露不语,结印稳住整个别庄。吕盈秀见她布法迅捷,恐非万年道行不可及,不敢打听,一五一十道出所知:“他和我说过,他非水族,与湖一体。”
邝露叹息:“他是玄武湖。”
人间朝代更迭频繁,从前六朝,金陵皆为都城所在,玄武湖更是皇家私产,不得擅入。到了这一朝,开国皇帝讲都城北迁,金陵成了陪都。但六朝龙气汇集,哪有那么容易消散,残余龙气失去依附者,终日在城中盘桓,被吞吐日精月华千万年的玄武湖纳入腹中。
是以金陵地界无大于千岁的妖鬼,却有水妖可以隔空唤水,能量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