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原君手中酒杯砰然落地,竟是这样?看向邝露,只见她面目从容,望向自己,眼神中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杂念。果然是自己会错了意。
呆立半晌,燎原君终于缓过神来:“之前是小神唐突,还望仙子莫要介怀。”举起右掌:“少弦在此立上神之誓,绝不做任何有损邝露仙子清誉之事,若违此誓,天神共弃!”
邝露心头一震,他当真磊落。若是换做其他人,说不定反而恼羞成怒,胡乱攀咬起来。真心实意地笑道:“多谢你,少弦。”
燎原君性格本就简单爽快,如今他虽心中失意,可看到邝露展颜一笑,如冰雪消融,春花绽放,便觉得世上再无比这更美好之事。小心翼翼问道:“我还如之前那般唤你露儿,可好?”
“好啊。”邝露喜燎原君脾性磊落,极有担当,这个朋友她交定了。
少弦笑笑,两人复又落座。如今心结既解,言谈反而比之前畅快了几分。举杯畅饮,赏花论诗(吃)。这几道小菜竟是少弦亲手所做,两人对吃都颇有一番钻研,聊得兴起处,开怀大笑。真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
酒过三巡,少弦借着酒劲,问道:“露儿,你可有喜欢的人?”
邝露想到一人,摇摇头,似乎这样就可以把他从脑海中抹掉。喜欢?肯定有,大概也就是粉丝对偶像的那种喜欢吧,又有谁会去妄想偶像呢?真说起她想要的良人,却是面目模糊,还不知身在何处。“没有。”邝露笑笑,又饮了一杯。
“那就好。”少弦喃喃道。
“你说什么?”邝露醉的不清。
“呵呵,没什么……”
穷奇瘟针何解?惟愿夜神大殿无忧
邝露头疼欲裂,昨晚真的喝多了,她与少弦两人把几坛酒喝得底朝天,当真痛快。起身看见旁边的矮几上放着那块行军令,想到昨夜少弦之言:“如今你我虽无男女之情,却有救命之恩,金兰之义。这块行军令,还望露儿莫要推辞。天庭看似平静,实则危机四伏,你拿着,也可稍做防身之用。”
邝露拿起那块行军令,摩挲了一会,心中温暖,珍重系在腰间。
这几日润玉不知在忙些什么,总是不见人影。邝露只好把早饭温着,等他回来有空吃,两人对坐吃饭的机会竟是一次也没有。晚上布星的时候,润玉也不似之前那样有闲情逸致,与邝露下棋聊天,总是公文不离手,眉头紧锁。邝露只道是因魔界穷奇作乱,情势紧急。她不便打扰,只在一旁默默看医书。
这日,邝露正帮润玉誊录钦天纪要,收到润玉秘信,急召她去魔界。邝露心知肚明,应是为了旭凤受伤一事。二人打算将此事悄无声息的了了,以免天后拿来做文章。
原来前几日旭凤携锦觅和润玉一起下界捉穷奇,得魔界汴城王公主鎏英相助,本来进展顺利,穷奇被封入镇魂鼎,孰料那厮竟以魔音勾引锦觅将其魂魄放出,旭凤为护锦觅中了穷奇瘟针。穷奇瘟针乃天下至毒,非夜幽藤不可解。邝露思索片刻,手书一封,又从袖中拿出一物,一道放入妆奁内。换作黑衣魔女的装束,带着那妆奁,匆匆下界去了。
这厢锦觅正梨花带雨,懊恼的对着润玉哭泣:“小鱼仙倌,你说旭凤会不会有事?都怪我不小心放出穷奇,不然他也不会受伤。”
润玉缓声安抚她:“锦觅仙子别急,我已烦请一位好友前来帮旭凤医治,她的医术十分高明,有蓬莱小医仙之称,当有办法能救旭凤。”
鎏英也在一旁安慰:“仙子别急,夜神大殿定然是有办法的。”
锦觅哪能不急,她此刻对旭凤情根深种而不自知,何况这伤又是因她而起:“小鱼仙倌,你的那位好朋友到底什么时候能来?”
润玉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快了,锦觅仙子请安心等等。”
锦觅却如何喝得下茶,“那我先去看着凤凰了,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说罢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邝露大步流星地进得门来,润玉正低头饮茶,余光瞧着轮廓以为是锦觅去而复返,问到:“可是旭凤出了什么状况?”抬头一看,却是邝露。此时两人皆作魔界妖女打扮,邝露一身玄色劲装,衬的纤腰盈盈一握,平添了几分妩媚。
鎏英仔细打量,发现来人与锦觅的骨相轮廓竟十分相似,只是皮相有些不同。若说天下颜色只有十分,锦觅便要占尽九分,眉不画而黛翠,颊不染而飞霞,一双剪水秋瞳便是白水银里养着的两颗黑曜石,两瓣嘴唇儿嘟起便是百花丛中最娇艳玫瑰盛开,端的是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这人却似是冰雪拢起来的美人儿,即使身着魔族装束也仙气缭绕。只见她青丝飞舞,秀眉微蹙,一张脸儿欺霜赛雪,眼角一滴泪痣,清清冷冷,淡远寂寞,仿佛旷野烟树,空谷幽兰,容光清丽,不可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