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据公文上所说,南京府与临安府的两颗红宝,都是出自一年轻女子之手,而不过两日后,粥棚就得了大批米粮救助,经过调查,亦是小青所为。能在几日间辗转三地,办成此事,李修齐料想这小青的身手必定远超常人。
李修齐言语间只说小青,并不将整件事往许宣和白素贞身上攀扯,袒护之意已十分明显。
小青与白素贞交换个眼色,挺身而出道:“此事确是我所为,事已至此,不知李大人打算怎么向上峰汇报?”
李修齐坦然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李某今日借夫人之名请二位来,正是想将此事知会你们,往后行事需得多加小心。”
小青连忙推辞,“大人严重了,青儿担不起这个‘侠’字……”
白素贞道:“李大人是打算瞒而不报?”
李修齐眼中略微暗淡几分,“李某自有办法遮掩过去……”
白素贞看在眼中即刻明了,只问:“事涉番邦贡品……大人,若有人执意追查,朝中可有人保你?”
李修齐淡然一笑,“大不了治我个渎职之罪,李某告老还乡就是了……”他叹一口气又道:“朝中小人当道,这官……不做也罢!”
看来这苏州知府李修齐,确是个两袖清风一身正气的好官,且胸怀宽广,有侠义之心。
白素贞与小青看的明白,小青笑道:“我们百姓巴不得多些像李大人这样爱民的好官,李大人怎可轻言放弃?左右是要一个说法,青儿便给他们一个说法!”
李修齐既看出小青身手不同凡人,小青也不遮掩,直接从虚境中拔出一柄金色短剑——这还是法王洞坍塌前抢回来的。
短剑剑鞘赤金打造,小青过后查看,只道是个赏玩之物。现在正好借金子柔软,抬左手紧握住剑鞘,由上至下捋过一遍,鞘身花纹尽失,只在正中留下三个指甲盖大小的圆坑。
“大人,你便拿此剑去复命。这柄剑是我们白府祖传之物,当年祖上征战西夏时带回,那三颗红宝亦是出自这柄短剑,并不是什么三佛齐国的贡品!”小青说着将赤金短剑奉上。
李修齐看的呆了,揉了揉眼睛,抬手刚触碰到短剑突然又把手缩了回去。
小青笑道:“还有些烫,大人小心。”
李修齐甩一甩袖子垫在手上,小心翼翼的接过短剑,对小青叹道:“原来青女侠是方外高人!”
红宝一事已了,白素贞却仍有疑虑。她向李修齐问道:“大人方才说当朝宰相姓陈……大人可知这位陈宰相行事是否有异于常人之举?”
单是凭法王洞所藏的红宝乃番邦贡品这一点,就已让人怀疑济成法王与朝廷千丝万缕的牵连。且陈美娥说过,鼠族混迹人间的子孙都用陈姓,这宰相也姓陈,白素贞不得不往深处想。
李修齐道:“陈恭良年过七十,早年主战抗金,称得上是忠臣良相,反倒坐稳宰相之位后,公然结党营私、排压异己,行事越来越难以捉摸……他已老迈,据说全靠他的儿子陈怀度替他周旋……”
“陈怀度!”小青一听杏眼圆睁。
陈美娥所说,凡是得力的儿子,济成法王都依从“纲纪法度”赐名。宰相姓陈,他的儿子又名怀度。且李修齐说陈恭良是后来突然转变了性子,这不得不让人起疑。究竟是济成法王派人侵占了陈恭良的肉身,还是那陈怀度本来就是鼠精所扮!
李修齐不明所以,还道:“虽是有了这短剑做借口,但许宣有前科,怕是要经受盘查……”说到这儿他又取出一页告纸,“我今日得了消息后,已将许宣发配的条目抹去,他现在是清白之身。为求稳妥,你们一家还是离开苏州避一避吧!”
白素贞自是不怕事的,她心道:怪不得鼠辈横行于天下,原来连朝堂也被他们浸透!总是一味躲避,躲到哪里算是个头?所谓擒贼先擒王,不如就把这陈怀度的底细摸透,而后由上至下将他们一族连根拔起!
当然,表面功夫也要做,而且顾及许宣,避一避锋芒虽是不得以,也得为之。
“多谢李大人!”
小青道:“李大人思虑周全,青儿请李大人宽心,此事根源在我身上,我必定会向朝廷讨回说法!只是李大人你……”小青说着上下打量李修齐一番,“青儿对事不对人,眼里揉不得沙子,若是叫我知道了大人日后禁不住诱惑、有同流合污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