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贞紧跟向前,挡在庙门的缺口处,小青将素练抛到空中,补足屋顶的破损,破庙里一时再无容那妖物逃出的漏洞。那妖物急的展出双翅,在破庙里到处乱飞一通。老道提着铁剑飞身上前,照着他背后猛刺,却觉得手上力道如同刺入一摊烂泥一般,滑腻泄滞。都因那妖物污秽不堪,已破了老道铁剑上施的法门。
小青看明玄机,当即双手起势,手中刺出一道白光,化成锁链,直追着那妖物飞去。那妖物在半空中打了好几个旋儿,最终躲避不及,被白光牢牢缠住,跌落到地上。
老道提着剑上前,手起刀落将那妖物一颗三角形的头颅斩落。
“别伤他性命!”白素贞向老道高喊,可惜为时已晚,那妖物头颅断裂的地方涌出一团腥臭粘腻的黑血,片刻后化成一具身首分离的蝙蝠。
小青收了宝剑与素练,上前向白素贞道:“他既害人,杀便杀了。”
“哎!”白素贞顿足叹息,“若是十几个男童的元阳之气修炼成丹,那妖物不至于会被你们一击即中。”
“你是说,他是替人采集元阳?”小青经白素贞提醒,连忙转去问老道,“老道,你追踪他数日,可还有发现他是受谁指使?”
那老道只顾擦拭他那块破铁片,头也不抬,“不曾!”
小青被他惹急了,“你你你……行事毫无章法!你既一早发现这妖物,自己降服不了,为何不求高人相助?还有那些受害的小童,为何不解救他们?”
那老道哼一声,“我只修一个无愧于心!上天入地独我一人,岂不快哉!至于救治小儿,我力有不逮。”
“你!我看你也不是什么正经修道之人,是个妖道!”小青说着,又想把宝剑□□。
白素贞看她说话间身量渐长,五官愈发分明,似有渐渐蜕变回栾青的趋势,连忙按住她肩头,“青儿,人各有志,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能强求。”
那老道像是对小青的威胁浑不在意,自顾自的收好行囊,站起身反问道:“你们又是什么名门正统了?”
白素贞正欲开口,小青抢先道:“我姐姐发迹自青城山宝仙九室之洞天。”
那老道眉毛一扬,“哦?可是青城丈人座下?”
“却又不是,我姐姐师从骊山老母。”
“呵呵……”那老道听到这里却笑了,上下打量了白素贞两眼,忽然幽幽道:“其次莫著乎阴阳。阴阳,所以可用而不可传也。”接着转向小青,“你跟着她修道是瞎胡扯!”
小青听他语中有贬损之意,眉毛一拧,大声呵斥:“你这老道,我看在你是同道中人的面子上对你客气三分,你竟说话毫无章法!”
“你信便信,不信拉倒!”那老道抛下这句话,将包袱往肩上一扬,转身隐入黑夜之中再不可寻。
芸芸众生里,不知还有多少像老道这样的人。
小青在一旁气的直跺脚,白素贞目送那老道出门,许久没有说话。
“姐姐!”小青见白素贞不吭声,扭到她跟前忿忿道:“那老道必定是苦修不得,走火入魔了!他的话都是臭狗屎,呸!”说着啐口唾沫。
白素贞回过神,安慰她,“修道成败只看个人,我们自己行事无愧于心就好。今夜总算是除了这个祸害。青儿,你做的很好。”
再无别的话,青白二人相携返回济安堂。
白素贞潜回卧房,见许宣仍在甜睡中,宽衣后躺在自己丈夫身旁,身体微微贴近许宣,轻轻抚摸过他脑后的头发,心中道:官人,你若知道我今夜去做了什么,还会待我如往常吗?那老道并非全是胡言乱语,修行一道只在个人,有许多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不过比青儿多了几百年的道行,就自居长位,我把她带在身边,是引导了她,还是约束了他?她一动武就渐渐浮出栾青本相,修道之法于她,到底是教化还是压制?妖物入世,只要不伤人害命,平安度过一生就是修行吗?
思来想去,心头百结难解。
柳眼开何媚,蒲芽长得伸。寒花方谒日,新燕已参春。
入春后天地焕然一新,一日暖过一日,人们忙着做春饼,换薄衫。济安堂中也换了新面孔。
老桂等五鬼喜凉怕热,小青眼看他每日愈发懒怠,生怕他露了本相,因此替他向许宣告假。许宣挽留再三,见劝不住,只说等他老家的事忙完一定要再回来。老桂走了,堂中不能没有管事的,因此许宣请王致宁引见,又为济安堂择了一位掌柜,刘掌柜。